本书由书本网【会员】为你整理,更多txt好书敬请登录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萌主夫妇的日常 作者:一枚青梨 文案 江知北一直觉得娶了武林盟主是他八辈子倒的血霉 试问有哪个女子在成亲当晚就鞭打了相公一顿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要离家出走! 可是被捉住了又是一顿毒打 他要重振夫纲! 本文系暖萌日常种田文 1V1 不虐,超甜甜甜甜 男主狗腿 女主女王 主欢乐向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 ☆、嫁妻 作者有话要说:  某梨坑品保证,基本日更哦~~   这不是武侠,是种田文,主要讲女主如何通过专业拉皮条的发家致富史   男女主都不虐,一对一   喜欢的就戳一戳收藏或者留言吧~~   江知北第一次见到飞雪是在武林大会之上,那一日她一袭出尘白衣,肌肤胜雪,恍若仙女下凡。   他隐没在人群中,暗自感慨道:“这般奇女子,若是谁娶了她-----”   “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华山派的小弟子一面紧张地盯着被踩在女子脚下的他师父一面接口道。   江知北身形晃了晃,偌大的一个艳阳天,竟觉得有些冷。因为不巧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   擂台上拳打九华山老人,脚踩华山掌门,另一只手还捏在唐门长老脖子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未过门的妻子!   他们云书阁当年在与魔教天启的一战中为武林盟主提供了不少情报。父亲也与当年的武林盟主韩惊羽结下深厚情谊。那时他三岁,飞雪还在她母亲的肚子里。   据他父亲说,那时候他成天抱着盟主夫人的肚子念叨,快生个女娃娃来给他做媳妇。两家人便就此指腹为婚。   后来魔教被赶出中原,他那个岳丈大人便事了拂衣去,云游四海了。   现在回想起来,江知北恨不得回去掐死三岁的自己,也好过在这个女魔头手里生不如死。   忽然,他听到一旁的华山弟子商议着要冲上前去救回他们的掌门。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江知北转身欲跑,华山派的弟子们已经一哄而上,将他裹挟着一路挤上了擂台。他挣扎着想要冲出去,却还是一步步靠近了飞雪。   要说名门正派就是训练有素,华山派的弟子们在抢夺到他们奄奄一息的掌门之后的一瞬间,齐刷刷从擂台上消失了。   江知北站在擂台上,近距离看到了他未来的娘子。果真是肤如凝脂貌美如花。娘亲常对他说,美貌的女子都是蛇蝎心肠,所以娶妻一定要娶相貌平平的。娘亲诚不欺他。   飞雪手中的长鞭一扬,挑眉道:“你也是来挑战的么?”   江知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扑了过去抱住了飞雪的腿叫道:“娘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女子面容微微僵了僵,不解地望向一旁观战的前任武林盟主。一直不动声色观战的韩惊羽此刻起身上前两步,面上透出一丝欣喜:“贤侄可是云书阁主江四郎的独子江知北?”   江知北逃出生天,这才好整以暇起身拱手道:“晚辈江知北见过世伯。”   韩惊羽飞身上了擂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贤侄来此可是履行婚约来的?”   江知北在韩惊羽希冀的目光的注视之下只得点了点头。一时间擂台之下齐齐发出了叹息声,在众人哀悼的目光中,前任武林盟主朗声大笑。他一手搭在江知北的肩上高声道:“韩某今日请在场诸位武林豪杰见证,小女即将择黄道吉日完成婚约,届时请各位朋友前往喝一杯喜酒!”   前任武林盟主的威名犹在,众人纷纷表达了祝贺之情。九华山老人一边揉着黑眼圈一边道:“韩盟主,老夫提议今日不如来个双喜临门。这武林盟主之位,令嫒也是当之无愧了。”   韩惊羽拱手道:“前辈言重了,都是韩某教导无方。原本只是想带她来见见世面,让诸位前辈指导她一番。却不承想小女如此不知轻重,请诸位见谅。”   飞雪上前一步道:“爹,分明是他们技不如人,为什么要道歉?”   韩惊羽喝道:“还不速速向各位老前辈道歉!”   “你居然吼我!”飞雪似乎难以置信地退后了一步,转身便要拂袖而去。韩惊羽伸手去捉,飞雪一个侧身躲过。他复又追了上去,结果被脚下的石子一绊,伸出去的手啪地擦过了飞雪的脸颊。   女魔头转过头来震惊地看着刚刚竟打了自己的爹爹,武林大会现场一片死寂。她双目微红,微微抬起手来。韩惊羽已经跃开一步拉开了距离。下一秒两人竟大打出手。   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江知北抱着头蹿下擂台,和一众华山派弟子蹲在石头后面探头去看。只见两股强大的内力四处相撞,内力深厚的掌门们尚且还能顶住,其余的弟子只敢躲在角落里抱头痛哭。   这对父女打起架来简直有毁天灭地的气势。只听“轰”地一声,江知北躲藏的巨石被猛然劈成了两半。华山派的弟子们抱头鼠窜。小弟子林裕一边跑一边回头冲江知北吼道:“盟主姑爷,你跑什么?!还不管好你媳妇儿!”   “我能先保住自己小命就不错了!”江知北一溜烟逃出了武林大会的灾难现场。   他马不停蹄去了驿馆,衣服也来不及收拾,牵了匹马就奔回了家中。   云书阁距离武林大会的擂台有三日的路程,江知北一路风雨兼程赶了回去。他骑得是江湖上最快的骏马飞电。饶是如此,武林大会期间发生的事情还是先他一步传回了家中。   据说韩惊羽与飞雪两父女在将武林大会的现场毁灭得差不多的时候终于分出了胜负。姜还是老的辣,飞雪终究是败给了她的父亲。但武林盟主之位最终却花落飞雪手中。   因为武林有一条规矩,当过武林盟主之人不得再连任。   所以对于飞雪成为武林盟主这个消息,江湖上一时间也有些愁云惨淡。   但云书阁却除外。不但如此,云书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笼罩着喜获丰收的氛围。江知北知道爹爹素来重信守诺,必然不会理会他的死活,便跑去找最疼爱他的娘亲求情。   为了迎接韩惊羽父女,娘亲正带了一众丫鬟在收拾客房,顺带着新房也在布置。所以江知北跑了好几处才找到了娘亲。   江知北的娘亲林湮雨师出峨眉,若非遇上爹爹,今时今日的峨眉掌门或许便要易主了。不过江知北很少见娘亲出手,在他心目中娘亲是世上最温柔的女子。若是将那恶女的行径告诉了娘亲,必定能助他说服爹爹。   此刻文书阁中轩琅苑里,林湮雨正着人将干净的被褥铺好,细致得连一个褶子都不许留下。江知北悄悄绕到她的身后,原本打算偷偷蒙住娘亲的眼睛。刚伸出手去,林湮雨一个擒拿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指尖微微发力。江知北哀嚎了起来:“娘亲,是我啊!”   林湮雨松了手,一边替江知北整理衣衫一边嗔怪道:“你怎么一言不发绕到娘亲身后了,多危险啊。”   江知北吃痛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委屈道:“我哪儿知道娘亲这么大力。”   “不是娘亲力气大,是你的功夫实在太差了。”   江知北抓住了话头连忙就势道:“是啊,孩儿功夫这么差。若是娶了刁蛮任性的媳妇儿,那岂不是任她欺凌?”   林湮雨笑了起来,慈爱地抚了抚江知北的面颊:“幸好雪儿武艺高强,以后定然可以保护你。小北,雪儿娘亲早逝,你可要好好待她。”   江知北心道,他哪敢不好好待她。只求她不要家暴他便好了!   他扯着林湮雨的衣袖道:“娘亲,武林大会的事情您也听说了吧。飞雪妹妹是武艺高强,可要是在孩儿身上练一手,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小命?”   “韩盟主的女儿怎可能是那样的人。小北,你好好当你的新郎官吧,别多想了。”   江知北见娘亲这头说不通,恼羞成怒跳脚道:“总之我不娶那只母老虎!要娶你们娶!我......我......要离家出走!”说罢转身便走。   脚刚迈到半空,江知北便动惮不得了。林湮雨不疾不徐走上前来,摇着头道:“都弱冠的人了,怎么还是小孩儿心性。来人!将少爷送回房中好生看着。”   江知北没想到自己温柔如水的娘亲会对自己下此毒手。都说虎毒不食子,他娘亲居然要把他往虎口里推!家中仆人将被点了穴的江知北扛回了屋中锁了起来。   这几日出不得门,但他从小厮尤词口中得知那母老虎已经住进了云书阁中。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她居然很讨娘亲的喜欢。至于爹爹,与多年未见的老友相见更是欢喜得好像年少了十岁。   一时间云书阁其乐融融,倒好似他这个新郎官不存在。这也正好,江知北活动了一番被点穴点麻了的手脚,从床底拉出了他早已藏好的包裹。他已经掐好了时间,大婚当日宾客云集,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打定了主意,江知北便不再耗费力气挣扎。他耐心地等着那一日的到来。爹娘对他的回心转意很是欣慰,渐渐不再限制江知北的行动。   江知北很庆幸,大婚前新郎和新娘是不可见面的。所以这一日他不用面对那个让他肝颤儿的女魔头。   转眼选定的黄道吉日到了,这一日果真如江知北所料。不但前来祝贺的江湖人士乌泱泱挤进了云书阁,府里的小厮下人也都忙得焦头烂额。一时间根本没人管他这个新郎官。   江知北扛着包袱顺着老路翻过墙头,前面还有一个狗洞和一条荷塘。他驾轻就熟溜了出去。果然没有人注意到他。江知北又是欣喜又是凄凉,欣喜的是终于能主宰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凄凉的是   自己堂堂一个少阁主存在感居然如此薄弱。   往日喧闹的大街上今日更是人潮涌动。江知北背着包袱向城门口挤去。街上的江湖人士很多,看这样子似乎都是来喝他这一杯喜酒的。   他想一想那女魔头大婚当日发现自己逃婚时候的会是什么模样,便觉得一阵胆寒。   江知北溜出了城外,还沉浸在主宰命运的喜悦当中。忽然前方蹿出来几个乞丐,围上来就是一顿毒打,还抢走了他所有的钱财。   江知北虽然出生在武林世家,但只通文墨从不习武。他们云书阁也是记载武林中大大小小要事的地方。还出了一份江湖小报,专门八一八各大门派掌门之间的恩怨情仇。和江湖上一些侠士侠女们的爱恨嗔痴。   因而或多或少也得罪过一些当事人,但是云书阁本着追求真相的原则,绝不说假话,所以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影响力。   他平时会给江湖小报撰稿,写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史诸如此类的文章。没想到这类文章颇受欢迎,甚至还专门开辟了一个栏目。他以此赚一些额外的零用,闲来无事便能邀一些朋友喝酒赌钱,日子过得怡然自在。   没想到江湖如此险恶,他刚出门就被丐帮的人给洗劫了。江知北心中愤懑,决定回去之后就深挖丐帮饮食卫生方面的猛料。   但是转念一想,他这可是逃出来的,身无分文的他要怎么深挖猛料?   思及此处,江知北已经是悲从中来。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多了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江知北虎躯一震,一颗心提了起来...... ☆、  抢亲      一个低沉的嗓音传来,是男人的声音。江知北竟觉得有些欣喜若狂,看来不是那个女魔头。他转过身去,只见一名男子身着黑衣,双目如浓墨点染。男子面容生得叫一个俊俏,五官无处不是精致得如同雕琢过的玉一般。江湖上竟有这等人物,而他竟还没见过!      “兄台,请问云书阁怎么走?”      男子一开口便让江知北有些幻灭,没想到这家伙也是去看他入火坑的。还好他英明神武地逃了出来,这帮子江湖人士看不到他的好戏了!      “你进城往人最多的地方走便是了。”江知北没好气地答道。      “兄台,在下有些不认路。可否请阁下为在下引个路?”男子彬彬有礼。若不是江知北要跑路,八成还是会给他带个路。      他摆了摆手:“进城直走看到一个下马石之后向南拐再行二十步向右拐,然后朝向西南角走十七步,看到一家酒馆之后再左拐就能看到——”话音还未落,江知北就看到男子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握了一块石头,手指轻轻用力,清脆的咔嚓声后,一堆粉末随风飘散......      江知北咽了口口水,让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兄台远道而来,还是让在下为你带路,一尽地主之宜。”      男子微微颔首,江知北心情忐忑地走在前方。没想到刚出虎口又入狼窝,现在还不得不领着一头狼回到虎口之中。真真叫祸不单行,流年不利!      而云书阁中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地准备着少阁主的大婚。因为众人事忙,一时间竟把少阁主这个正主忘得干干净净。下人们都挤到了飞雪的门外看新娘子。      丫鬟们偷偷议论着少阁主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夫人。而飞雪正想着早上还没进食,一会儿忙完了这茬子事晚上吃什么。她愁眉深锁静默地坐着,看起来很是端庄贤淑。      飞雪很喜欢云书阁阁主的夫人——林湮雨。她觉得她像极了她的娘亲。自小娘亲过世,之后她便一直都渴望着这样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与她倾心交谈。现今总算是得偿所愿,所以格外地温柔讨巧。      至于夫君么,林夫人说了要她好好管教。这事情好办,若是他不听话,打一顿就皮实了。她爹就是这么被自己管教过来的。      到了拜堂成亲的时辰,飞雪盖上红盖头随喜娘走了出去。外面鞭炮声不绝于耳,其中夹杂着宾客们的欢笑声。      就在这时,飞雪听到一个轻微而略带焦急的声音顺风而来:“不好了,少爷逃走了!”      “赶紧给我去找!”说这话的是林湮雨。飞雪耳力很好,轻易便分辨出了说话之人。      她皱起了眉头,这个江知北也真是胡闹。等她逮到了他,定必要狠狠教训一顿。教他下辈子都不敢踏出家门半步!飞雪一边想着一边捏碎了手中玉如意的一角。      不远处走到门口的江知北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气嗖嗖嗖蹿上了后背。      他看到喜堂里新娘子已经盈盈立着,身姿婀娜,腰肢玲珑身材浮凸。若是换个脾性,他或许会欣喜若狂。可他这孱弱的身子骨是真经不得打。      那黑衣男子手持着云书阁的喜帖进了门。江知北忍不住打量了那人一番,他不记得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了。要知道云书阁请来的宾客可都是有头有脸的,而他对江湖事也是了如指掌。若是有这么个人,没理由他会不知道啊。      正想着,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高呼——吉时已到!      江知北看到爹娘脸上已经掩不住地焦急,在这江湖群雄面前,爹娘的颜面可是要丢大发了。他走的时候只顾着自己心里爽快,但亲眼见到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总不能让爹娘从此颜面扫地沦为笑柄,于是大步准备上前。却没想到黑衣男子却先行跨前了一步。      “且慢!”男子朗声道。      热闹的喜堂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黑衣男子的身上。他面容冷峻,虽年纪不大,却自有一股风范。让人不敢小觑。      “这位大侠有何见教?”江四郎浅笑着看着来人,目光穿过那人落在了他身后江知北的身上,却不动声色。      “飞雪不能嫁!”      “未请教阁下是?”      黑衣男子一双眼睛迸射出寒光,朗声道:“吾乃天启教新任教主石飞廉,此次前来便是要带走飞雪姑娘。”      此言一出,喜堂内一片哗然。众人齐齐后退了一圈,让开了一条路。天启教当年对江湖造成的惨烈屠戮还历历在目。原本天启教已经退出中原,却没想到魔教教主居然就这样大马金刀地出现在了江湖腹地。      他只身前来,就不怕这么多江湖人士一拥而上将他碎尸万段么?      显然,石飞廉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他伸出手来对身着大红色喜服的新娘道:“跟本尊走。”      江知北已经看呆了,没想他这个新郎官亲自将抢自己老婆的人带进了家门,而且此刻心中还热切地盼望着飞雪答应这个魔教教主!不知怎么的,江知北觉得自己头顶帽子的颜色鲜绿无比。      飞雪扯下了头上的喜帕,如雪的肌肤在凤冠之下越发光彩照人。江湖人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叹。      她朝着石飞廉伸出的手缓步走了过去。云书阁阁主一家顿时变了脸色,韩惊羽也办站起了身来。石飞廉嘴角牵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      飞雪莲步轻移走到石飞廉身前,伸出了手来。却直直穿过了石飞廉,一把揪住了他身后江知北的耳朵,提小鸡一样提了出来。      于是在众多武林豪杰面前,云书阁的少阁主被新任盟主拎小鸡一样提了过去,又被一脚踢在腿弯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江知北挣扎着要站起来重振夫纲,却被飞雪一个眼刀压迫,又默默跪回了地上。      江湖人士被云书阁八卦了一辈子,今次总算看到了云书阁的八卦。云书阁少主惧内,大婚当日被抢婚,且抢婚的不是旁人,正是魔教新任教主石飞廉。更重要的是,石飞廉还是江少阁主亲自带进来的!这样大的信息量,足够大伙儿茶余饭后聊上一好阵子了!      众人饶有兴致地旁观着新任的盟主怎么处理此事。却见她根本不理会什么魔教教主,径直将大红盖头往脑袋上一搭便要继续大婚。      石飞廉一时间也是懵了,他蹙着眉头道:“飞雪姑娘,你不记得曾答应过要嫁给本尊的事情了么?”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来。云书阁二老面面相觑,前任盟主韩惊羽更是眉头皱得能假死苍蝇。      飞雪总算有了回应,她扯下红盖头瞧着石飞廉,朱唇轻启:“本座今天大婚,不想见血。姓石的,你若是不离开,本座让你横着出中原武林!”      “如此说来,飞雪姑娘是要借以中原武林盟主的身份而不履行当初的诺言了?”      “什么诺言?”飞雪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此言一出,围观的武林人士立刻感觉到石飞廉周身迸发出的寒意。别看他年纪不大,但从这寒意却能感受到修为的深厚。      “十年前你曾许诺长大要嫁本尊为妻。说出去的话难道并不打算作数了么?”      “确实没这个打算。”飞雪哼哼了一声,“十年前本座才多大,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你能奈我何?!”      武林人士顿时被飞雪盟主这样不要脸的态度和精神所折服,纷纷让开了一圈以免魔教教主与她打起来。      石飞廉的怒气已经蓄满,他们若是再不让开恐怕会被波及。飞雪自然也不肯示弱,两人剑拔弩张之间忽然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可不可以容我说句话?”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此处还跪着个正主。飞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江知北拢着袖子走到两人之间,一派和事老的架势:“二位都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正邪两派元气大伤还未能恢复。若   然盟主和教主因此而大动干戈,江湖又将永无宁日。要我说解决矛盾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不可因一时之气而酿成大错!”      一番话顿时令众人刮目相看,没想到看似软骨头的江少阁主竟然能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来,当真是江阁主教导有方。      江知北见两人缓和了下来,顿时舒了口气。这要是打起来,砸了他花大价钱买回来的沉香木的桌椅可怎好。      “你说,有何法解决本尊与飞雪姑娘之间的矛盾?”石飞廉眯着眼睛瞧着江知北。他自然是瞧不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若非因为飞雪要嫁的人是他,他正眼都不会瞧一瞧这样的蝼蚁。      江知北还没来得及回答石飞廉的话,便听得身后的韩惊羽高声道:“不如就让贤婿与石教主比试比试?”      江知北连连摆手拒绝。石飞廉却高声道:“好!若是我比赢了如何?”      “若你赢了,你可任意提出一个条件。但若是你输了,我女儿便可任意提出一个条件。”韩惊羽看起来信心满满。      “既然如此,便说定了。本尊与姓江的小儿比试,到时候还望韩老前辈说话算话!”      “这是自然。老夫在江湖上也是有些信誉的。”韩惊羽捋着胡须正色道。      “好,石某三日后再来与诸位相会!”说罢飞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上任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石飞廉和飞雪是怎么认识?   众人还在愣神,就见韩惊羽挥了挥衣袖,沉声道:“那傻小子走了,婚礼继续——”   一众武林人士被韩惊羽这般两面三刀震撼地说不出话来,飞雪盟主这般厚颜无耻原来都是前任盟主的言传身教。   江知北刚以为自己能逃出升天,却又被推到了新郎官的位置上。飞雪也懒得盖盖头了,直接和江知北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两人在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房间里相顾无言。江知北缩在门边不敢靠近这个女魔头,生怕被吃得渣都不剩。飞雪摘下凤冠,啪啪啪拍了拍身旁的床板:“过来。”   他拼命摇着头:“娘子坐着,我站着就好。”   “嗯?”飞雪哼哼了一声,尾音上扬。江知北立刻低着头小跑了过去,乖乖坐在了飞雪的身旁。   “夫君今日为何迟来?还带了那么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前来编什么谎话。”飞雪微微眯起了眼睛瞧着自己的夫君。   江知北心头一颤,这是要算总账的架势啊!他连忙摆手:“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来。大约是仰慕娘子你的美貌吧。”   “哦?”飞雪双目一沉,“不管他为何而来,你为何从外面进家门?”   “我......我......”江知北鼓足了勇气道,“飞雪姑娘,其实我与你素昧平生。还是陌生的两个人,如何能成婚呢?”   “男未婚女未嫁,又正当龄,还有婚约在身。为何不能嫁?”   江知北站起身来退后了一步:“婚约!姑娘方才也说了,说过的话都能当成泼出去的水,为什么偏偏抓着婚约不放?!我今天明说了吧,我江知北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不是你这样的凶婆娘!”   飞雪一愣,呆呆地看着江知北。他说完这话也有些后悔,自己似乎说得太重了,怕是要伤到了她。   “凶婆娘......”飞雪呢喃了一句。手慢慢地伸到了腰间,猛地抽出了一根鞭子:“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今日我不打得你满脸桃花开,你还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说着一鞭子便抽了出去。   江知北慌不择路地往后逃,飞雪的鞭子却如雨点般打来。整个云书阁的上空都回荡着杀猪一般的惨叫。   前方酒宴中的客人隔了老远都能听到鞭子抽得啪啪响的声音,听得众人是面红耳赤。这江少阁主房事上的癖好也真是不寻常,也不知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一顿鞭子抽完,江知北蜷缩成一团嘤嘤嘤地假哭想要博得飞雪的同情。飞雪似乎也觉得打得重了,沉声道:“今后还跑不跑了?”   江知北哪敢再跑,被捉住了又是一顿毒打啊。他抽抽搭搭地摇了摇头。飞雪冷声道:“好了,趴下吧。”   江知北警觉地攥紧了身上的衣服:“你想做什么?”   飞雪眼神微沉,江知北只能认命地一边解衣服一边抽泣着道:“今日算是逃不掉了,只求娘子你对为夫温柔一点。”说着脱完上衣便趴在了床上。今晚他怕是要任人鱼肉了,可怜他存了这么多年的处男身就要一朝丧尽,江知北不由得悲从中来。   等了半晌,江知北感觉后背一凉。他偷眼瞧了瞧,只见飞雪手中握着一瓶金疮药正往他背上抹。   他心中忿忿,这算是什么。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还拿他当人看了么?他早晚要摆脱掉这个女魔头!   待得三日后魔教教主前来,他一定要故意输给他。让这个教主把她带到天启教受到魔教教众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样想着,江知北舒坦了许多。这药涂抹得也很舒服,江知北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飞雪看着江知北呼呼大睡的模样,脸上的肉微微鼓起,还有些气呼呼的,竟觉得有些可爱。不过他睡得熟,飞雪不忍心吵醒他,便自己抱了被子睡在外间。   第二天一大早,江知北百般不情愿地领着飞雪去给爹娘敬茶。他偷偷将娘亲拉到一旁诉苦,却被娘亲狠狠骂了一顿。这让江知北更是悲愤交加,顺带着也更加讨厌这个恶妇。   喝完了媳妇茶,一家人在一处用早膳。言谈间提及了魔教教主之事,江四郎好奇道:“韩兄,石飞廉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惭愧,小女自幼随我浪迹天涯,经常是食不果腹。所以为了填饱肚子,偶尔也会骗骗不谙世事的少年。”   “原来如此。”江四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神色似乎有些不对。江知北心头一喜,爹爹平素最恨人说谎骗人。爹爹若是讨厌她,他便可趁机休了这个恶婆娘。   江四郎叹了口气,对江知北道:“知北听到了没有。飞雪从小便没有母亲,还受了这许多苦。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待她!”   江知北差点背过气去。这对父女必定是对爹娘下了蛊,否则他们怎么会这样对自己这株心爱的江家独苗苗!不过是刚成了婚,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不过石飞廉不是等闲之辈,他可是魔教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武功修为不在我等之下,雪儿,不如你带知北一同前去赴任。也好避一避其锋芒。”林湮雨提议道。   飞雪点了点头:“伯母说得有道理。”   “我不同意——”   “还叫什么伯母啊,该改口了。”林湮雨握住了飞雪的手,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江知北的话。   “娘——”飞雪甜甜地叫了一声,“我真舍不得离开您。”   “娘,我也舍不得你——”江知北黏了上来。   林湮雨一把推开了他,继续对飞雪含情脉脉道:“你们的盘缠和衣服我已经让下人准备好了。”   飞雪点了点头,又对韩惊羽道:“爹,你随我一起去么?”   韩惊羽朗声笑道:“爹爹要与你公婆好好叙旧。你自个儿去吧。”   “我不走——”江知北好不容易探出颗脑袋来又被林湮雨按了下去。   “是啊,飞雪。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啊。”江四郎也不放心地嘱托道。   “飞雪会的。”   于是立即前往赴任的提议就这样在所有人的赞同下愉快地决定了下来。江知北捧着饭碗,嘴已经弯成了倒弧形。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已经比不上看门的阿黄了。   第二天一大早,爹娘便迫不及待将他扫地出了门。江知北虽说是娶妻,却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入了赘。而且嫁的还是现任的武林盟主大人。   但江知北不是个认命的人,他决定要与自己的命运抗争。不就是个母老虎么,想他一支笔杆将江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也必定不在他的话下。   他一面盘算着诡计,一面揽紧了飞雪的腰,生怕马儿将他颠了下去。   就这样,飞雪带着她的相公正式走马上任。   与此同时,云书阁中一片祥和安宁。红色的喜堂还没完全撤去,江家两夫妻和前任武林盟主正其乐融融地喝酒论剑。韩惊羽讲了这些年不少的见闻,一家人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不知不觉三日约定的期限已至,但似乎没人想起还有魔教教主这号人物。石飞廉一袭黑衣悄然而至,墨染的黑瞳十分凝重。   今日便要对决了,虽说对方是个小角色,但身为一方教主,他万万是不能轻敌的!他大步走进云书阁,以内力传音道:“天启教教主石飞廉前来赴约,还请云书阁小公子前来一战!”   这句话如同石沉大海。石飞廉以为他们内力不够深厚听不到,于是用中气十足的声音高声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是万籁俱寂。   石飞廉又重复了一遍,总算有脚步声传来。一人推门而出,一边挖着耳孔一边道:“谁啊,一大早上大吼大叫的。”   来人是个小厮,头上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朦胧。石飞廉面色沉了下来:“你们少阁主呢?为何不来应战!”   小厮打了个呵欠,睁开半只眼睛:“原来是魔教教主啊,我们少阁主和他夫人成婚后度蜜月去了。现在不知去向,阁下还是请回吧。”说着胡乱拱了拱手就要关门。   石飞廉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小厮,一阵秋风萧瑟吹过。他的内心一片凄凉。那一瞬间,魔教教主大人很想要仰天长啸——师父,江湖好险恶!   他现在总算有些理解当年天启教为什么会败得那么惨。武林所谓的正道人士厚颜无耻的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但他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他一定要找到飞雪为止!当初的诺言是一定要实现的...... ☆、致富   众所周知,现今的武林盟主是个极其摆设的位置。自从天启教被赶出中原武林之后,整个江湖便进入了休养生息的状态。   这十年来,几乎没发生什么大事。各门各派都在忙着重振门楣,间或因为一些利益产生摩擦,却没有过大的事件。   武林盟主之位虚悬多年,但武林盟却依旧是存在的。他们只是处理一些江湖上的琐事,时间久了江湖人士便都将武林盟当成了处理纠纷的地方。每次有什么难事也会前来求助。   如今的武林盟中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还坚守着,飞雪和江知北赴任的第一日便清点了一下人数。连着府中扫地的大婶在内总共五个人。   账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算子万八千,当年一把算盘行走江湖。后在韩盟主的领导之下成为武林盟的账房先生,绝技是——砍价!凭借其炉火纯青的功力曾经砍晕无数功力深厚的大妈。   护院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摘叶飞花秦项,但比起一手摘叶飞花更厉害的功夫是他的针线活!据说他早年行走江湖时最爱在对手身上绣字,什么“项项最美了”“人家好怕怕”“今天又长了颗痘痘,心情好差,哭哭”之类。导致与他交过手的武林人士基本都退出了江湖。   厨娘是金刀神铲王大娘,做得一手暗黑料理。十年前赫赫有名的华山掌门嫁女宴,全武林集体食物中毒事件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而扫地大婶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据说她是山脚村里秧歌队的舞王!统领全村的妇女,掌控着村里的娱乐命脉!   至于最后一个是新来的华山弟子,林裕。武林大会上和江知北见过面,还说了两句话。江知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看一眼便什么人都能记住。   他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林裕:“小兄弟,你跑着火坑里来做什么?”   林裕白了他一眼,绕过江知北跑到了飞雪的身前,满脸堆笑道:“盟主,我师父听说武林盟人手不够,让我来为盟主分忧解难。也是希望能在这里得到历练!承蒙盟主今后指教了!”   “好!那么你有什么绝技么?”   林裕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道:“我博览古今风月图,熟知天下痴□□。这算是本事么?”   江知北嗤笑了一声:“怪道你师父打发你过来帮忙,你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八成是祸害了山上的女弟子了吧?”   林裕正色道:“阁下此言差矣,感情之事乃是你情我愿。若非是女子心甘情愿,我又如何能与她们享鱼水之欢?当然,这之中是有点小窍门就是了。”   江知北向飞雪道:“娘子,我觉得此人油嘴滑舌,留不得——”   飞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你对化妆护肤怎么看?”   林裕立刻晃起了手指头,一脸“你真识货”的神情:“盟主大人可算是问对人了,这之中的道理需要今后细细讲来。”林裕说话间秦项已经凑了过来,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飞雪颔首道:“好,今后我们再讨论这个话题。我将诸位召集,是有一件决定武林盟今后存亡的大事要与诸位相商!”   众人齐齐投来了洗耳恭听的目光。   飞雪清了清喉咙:“你们也知道近来武林盟式微,江湖地位岌岌可危。若是还以老头子留下的旧有理念来经营武林盟,必将被碾碎在时代的滚滚潮流之中。为了武林盟今后长久的发展,我建议我们必须转变思路。正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诸位意下如何?”   江知北举起了手:“可是武林盟主的存在不就是维护武林的正义与和平么?能怎么转变?”   “问得好!”飞雪投去了赞赏的目光,“正义与和平是永恒不变的主题。然而今时今日,江湖人士遇到的更多问题却是与他们利益切身相关的。要想维持武林盟的威望与地位,必须能及时为江湖各大门派排忧解难。那么如今的江湖上,最老大难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齐齐摇了摇头。   飞雪继续道:“是婚嫁!现而今太平盛世,年轻人总是足不出户,又不屑于家族联姻。故而大龄未婚未嫁的少侠和侠女数量激增。我行走江湖多年,做过了严谨而认真的调查。发现此问题已经成为影响武林世家内部和谐,外部稳定的极大不安定因素。因此我们要致力于解决这一难题!同时收取一定费用。”   江知北瞠目结舌,收取费用才是她想说的吧!她一个堂堂武林盟主居然要做这拉皮条的事情,成何体统!一定会被这帮手下笑掉大牙的!   正想着,周围哗哗哗响起了掌声。林裕已经是热泪盈眶,他抽着鼻子无比感动道:“盟主英明神武!真知灼见!真是让人佩服!”   “盟主大人真是抓住了武林的命脉!”秦项也附和道。   “那能给俺先解决了不?”王大娘挠着头羞涩地说道。   飞雪抬了抬手,示意大家不要这么崇拜她。她咳嗽了一声继续道:“若是武林盟做大,好处是少不了大家的。我们近期的目标是搜集江湖武林所有单身侠士的情报,并且分门收编!”   林裕指了指一旁的江知北道:“盟主夫君不是云书阁的少阁主么?那里可是事无巨细记载了江湖上所有的门派和侠士们的生平。”   飞雪眼前一亮,双目灼灼瞧着江知北。谁料他脖子一梗冷哼了一声:“我江知北自幼便有过目无遗的本事,但这件事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话一出口,周围立刻杀气腾腾。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其他五人磨刀霍霍望着他。江知北挪着步子躲到了飞雪身后,小心翼翼道:“我觉得咱们武林盟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怎么能做这些个有失身份的事情呢?”   “有头有脸能当饭吃么?”王大娘白了他一眼。   飞雪摆了摆手:“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大家今日先行散去。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五人先行告了辞,这毕竟是飞雪盟主的家事,他们也不好插手。何况他们也没有必要插手,以飞雪盟主这么英明神武,捏死江少阁主跟捏死只蚂蚁一样。他们放心地离去了。   江知北看着离去的五人,忽然觉得后背阵阵寒意冒了起来。他后悔不迭想要将五个救星叫回来,但飞雪凛冽的目光压迫得他寸步难移。   “夫君。”飞雪朱唇轻启,江知北差点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却又堪堪忍住了,“你为何不愿帮我?”   “不是我不愿帮你,实在是有失体面。”   “那这偌大的武林盟上下吃什么喝什么?”   “我们可以——”江知北想了想,一时间有些语塞。飞雪说的不错,她这个武林盟主当得确实有些勉强。若是其他门派的掌门当了盟主,原本他们门派就有生活来源。可飞雪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的,要想维持门面着实难办。   “其实也就这几口人,我写个信给爹娘,云书阁又不缺银两。”江知北摊手道。   “夫君,你我都已经成婚,怎么还可依靠父母?”   这句话真是说到了点子上,江知北冷哼道:“这婚又不是我要成的,不如趁早散伙。我回我的云书阁,你搞你的武林盟?”   话一出口,飞雪双目寒光一闪。江知北连退数步缩在了墙边,结结巴巴道:“你......你别来那套......我......我不怕你!大不了一顿打,我江知北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怎么会打你呢?”飞雪轻笑,她素手芊芊从背后取出了一个搓板,啪地丢到了地上,“坐下!”   江知北看着那搓板大义凛然道:“士可杀不可辱,大丈夫说不坐就——”话音未落,飞雪一张拍在了桌子上。完好的一张红木桌就这样化为了齑粉。江知北噗通一声坐了下来。他愤愤地瞧着飞雪,这个女人跟魔教教主简直活脱脱的一对!为什么他们俩不互相祸害要来祸害他?   “你好好反省反省!”飞雪说罢拂袖而去,留下江知北一人坐在搓板上思考人生。   此刻正是晚凉,大家早已经吃完了王大娘的暗黑料理。其他四人吐完了一身轻松,林裕却还未能适应。他愁眉苦脸地坐在一口井边,神情仿佛是便秘了一般。   飞雪走了过去,林裕连忙起身请飞雪坐下。   她叹了口气对林裕道:“小林子,你说本盟主是哪里不好?为什么江知北总是这么不听话,让本盟主操碎了心。”   “盟主您哪儿不好了!像您这样貌若天仙,武艺高强,又身居高位的女子。那简直是——”是男人的噩梦!林裕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好妻子。只是江少阁主没什么江湖阅历,不懂欣赏盟主的好!”   飞雪瞥了他一眼:“可不是么,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这还不简单,夫妻生活和顺美满,最重要的就是——”林裕瞧了瞧四下,压低了声音,“闺房之乐!” 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   “闺房之乐?”飞雪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饶有兴致地追问了起来。林裕也不好多说,便指点道:“当然所有的闺房之乐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能有孩子。若是有了孩儿,父母关系也会好起来。”   飞雪恍然大悟,她拍了拍林裕的肩头,赞赏道:“咱们武林盟今后的事业看来还需要倚仗你啊!”   “哪里哪里,能为盟主分忧,是小的分内之事。”   说话间飞雪已经飘然而去。她自个儿一个人琢磨了一晚上闺房之乐这四个字。首先闺房么,就是她的房间了。之乐么,那就是要做一些开心的事情。那么做什么事情开心呢?   飞雪想了想自己过往这些年的经历,忽然有了思路。   第二天一早,坐搓板坐得快升仙的江知北终于等来了飞雪。他立刻扑了上去抱住了飞雪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叫道:“娘子,我错了!我今天就去把江湖所有侠士姓名年龄籍贯生平经历,爱吃什么,爱穿什么颜色的亵裤事无巨细都写出来!”   飞雪揉了揉江知北的脑袋,扶着他坐了起来:“这才乖嘛。不过我昨天发了飞鸽传书给娘亲,她已经派人快马加鞭把这些资料都给送来了。所以夫君就不用辛苦了。”   江知北欲哭无泪地瞧着飞雪,所以他这么抵死抗争到底是为了什么?   飞雪端来了一盘荔枝烧肉,慈爱地说道:“一晚上没吃东西,饿了吧,来尝尝王大娘的手艺。”   江知北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抱住了飞雪的大腿:“娘子你这是要我的命啊!王大娘的饭菜可是会吃死人的!”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吃的。”飞雪说着面不改色尝了一口。   王大娘刚好进门瞧见了这一幕,顿时涕泪横流嚎哭道:“盟主真是我的知音啊!我今后必定做牛做马为盟主做更多好吃的菜来!”   飞雪点了点头:“你去把其他几人都叫来,我们继续开会。”   王大娘这才含着泪退了出去。她人刚走,飞雪啪地一口吐出了刚刚含在口中的菜。江知北简直想把王大娘叫回来看清楚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的真面目。   接连几日飞雪都在开武林盟的大会,众人踊跃参与,一面畅想未来,一面提出了不少切实可行的计划。终于在第五日,云书阁的资料尽数送了过来。飞雪决定明日便可以开始面向整个武林开展她轰轰烈烈的事业了。   所以晚上她一直看书到深夜。江知北也是个夜猫子,他挑了一盏烛火在桌角写江湖八卦。飞雪一抬眼就看到他认真写字的模样,偶尔写到得意处还会微微挑起嘴角。   她轻声问道:“夫君你在写什么?”   江知北连忙挡住了面前的纸:“不关你的事!”   飞雪倒也不在乎,她就是随口一问。她拖着下巴歪着头看着江知北:“那你平素在家中最喜欢做什么?”   江知北警觉地瞧了她一眼:“看书写文章咯。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我跟你一起写好不好?”   江知北嗤笑了一声:“你才识几个字就想写文章,就这么点书你都问了我多少生字了。”   “我爹爹又没教我嘛。你以后教我好不好?”飞雪凑过身去,诚恳地看着江知北。   这一张清透水灵的脸凑过来,江知北心头一动。不过他立刻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被这个女魔头的外表所迷惑。他的屁股到现在还痛着呢!   他沉吟了片刻,觑着飞雪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以后在外人面前必须给我面子!不准发脾气,不准乱打人,我说什么你都要说,好的,夫君!”   “好啊。”飞雪干脆地答应了下来。这有什么难的,有什么火气待回了家在收拾也都是一样得。   江知北没想到飞雪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一时间心情大好:“那好吧,我今后教你认字写文章。不过今天太晚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这几日两人一直都是分床睡,但飞雪今日却大步走向了床铺。她让出身边的位置,侧身拍着床板道:“夫君,快过来吧!我们来生孩子!”   江知北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他连退数步摇着头坚贞不屈道:“你又想玷污我的清白!”   飞雪一个眼刀甩了过去,江知北立刻耷拉下脑袋乖乖躺在了飞雪身旁。他抽抽搭搭道:“罢了,我这清白早晚也是要落你手里的。你只要对我温柔一点就好!”   江知北四仰八叉等了半晌,却只感觉一个软软的东西靠着自己。他一转头,只见飞雪正抱着他胳膊呼呼大睡。江知北心道,不是说生孩子么?怎么就这么睡了?   之后接连几个晚上都是如此,江知北琢磨了一下就想通了。飞雪多年来跟自己爹爹一起行走江湖,应该没人教她这些事情。所以在她的理解里,大约男子和女子躺一张床上就能生孩子了!   江知北几乎要仰天长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先暂且忍耐着,只要没有孩子做负累。他找个机会就要休掉她!   而武林盟的事业也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江湖各大门派一夜之间收到了来自武林盟的书函。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说为解决武林各派男多女少,不少男女痴迷武学,以至于江湖后继无人这一重大问题。武林盟决定致力于为各派单身弟子和江湖孤身侠士解决这一老大难的问题。   书函发出后七八日,武林盟的五人都百无聊赖地在打着苍蝇。他们平白无故来这么一下,江湖上单身侠士虽多,但来报名的竟全都是男子,没有一个女子。   飞雪也是愁眉深锁,只有江知北一个人优哉游哉地搬了个藤椅,在树下优哉游哉地喝着茶。那紫砂壶是他娘亲一同给捎来的,用了许多年了。里面茶垢有厚厚的一层。王大娘看着江知北咬牙切齿道:“本姑娘早晚要洗了他那个脏茶壶!”   林裕摆了摆手:“姐姐别生气。我们武林盟近来都快揭不开锅了。得想想今天中午吃什么呢。”   “炒树皮!”   林裕顿时面露菜色,痛苦地倒在了身后的太师椅上。忽然,一阵香风吹过,秦项飘然而至,翘起小指道:“好消息!咱们武林盟来生意了!”   话一出口,所有人立刻振奋了起来。飞雪端坐在武林盟主的宝座上,其他人等也都端肃立在两旁。   门外走进来一个老头子,须发花白,看起来有五十岁上下。飞雪顿时泄了气,别说是老头子了,就是二十来岁鲜嫩可口的江湖少侠都没还没门路呢。   “阁下便是飞雪盟主?”江湖上为了区分韩飞雪和她父亲,都是管她叫飞雪盟主。毕竟她辈分浅,这样一叫显得妥当些。   “前辈是?”   “老夫慕容瑾言。”   话一出口,江知北立刻大步走了进来站到了飞雪身边。看他两眼放光的模样,飞雪估摸着此人身上必定有什么江湖八卦。于是不动声色继续道:“前辈此次前来可是因收到了书函?”   “正是。”慕容瑾言沉吟了片刻,瞧了瞧这一屋子伸长脖子瞧着他的奇形怪状的家伙,示意飞雪屏退众人。飞雪摆了摆手,其他五人退了下去,江知北却没走。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慕容瑾言也没说什么。   “老夫有一小女,名唤慕容清云。因幼年丧母,脾气骄纵了些。加上她心气傲,二十好几了还未能婚嫁。想请飞雪盟主帮帮忙。”   “原来如此。”飞雪松了口气,总算是来了个姑娘!她抬了抬手:“老前辈放心,我们武林盟致力于为江湖排忧解难,这件事情必定为前辈办妥。”   “那么,小女就交给盟主了。她今晚就到!”   “好,请前辈先行在此用个便饭——”话一出口,慕容瑾言立刻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他连连摆手道:“不不不,盟主不必客气。慕容山庄还有要事要处理,告辞了!”说着转身要走,行至一半却又折了回来。   慕容瑾言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小女叨扰武林盟,这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盟主笑纳。”   “慕容前辈无需客气。”飞雪摆了摆手,起身亲自送他下了山。   人一走,飞雪立刻关上了门清点起了那一张银票。   “一百两!这个老头也太大手笔了!”   江知北哼哼了一声:“出息,不就一百两么。而且他女儿这桩婚事若是办成了,可不止值这一百两。”   “怎么说?”飞雪抬眼瞧着他。   江知北大马金刀地坐到了她盟主的位置上,指了指手边的杯子。飞雪连忙给他斟满了绿茶,江知北呷了一口,这才不疾不徐道地讲了开来。   原来慕容瑾言是慕容山庄的庄主,而慕容山庄是天下第一庄。据说慕容世家的祖先曾党国皇帝,后来亡了国,其中一支流落江湖。所以慕容山庄在江湖上也素以草莽贵族自居。   慕容家人丁向来不太旺,到了这一代更是认定稀薄,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早些年,慕容山庄的门槛也是被踏破了。慕容清云倒也试着相处过几个,坏就坏在这事儿上。   “你知道男人最讨厌女人什么吗?”江知北瞧着飞雪。   她摇了摇头。   “不是丑陋,而是凶!这个慕容清云不仅是凶,更是凶得要人命。据说她有特别诡异的嗜好,喜欢养苗疆的蛊!当年差点与一位少年侠客订了亲,谁能想到当他向她提亲时,她竟要求侠客服下情蛊。可怜侠客大好英才,服下情蛊之后便成了废人。从此慕容清云对这些来求亲之人更是狠辣。”   飞雪想了想道:“若是有情,即便服下情蛊也会无碍。说明这个少年侠客根本就是奔着慕容家的家世去的。活该!”   “我说是最毒妇人心才是!”江知北分辨道。   飞雪瞪了他一眼,江知北立刻举起双手道:“娘子说的全是对的。不过娘子,慕容瑾言那只老狐狸可不是好惹的。你看他什么都不说,直接把女儿丢这儿了,恐怕也是自暴自弃了。”   “不至于吧。我倒要会会这个慕容清云。”   武林盟上上下下忙了一天终于收拾好了一间上房等待慕容清云入住。傍晚,大伙儿吃完了王大娘的暗黑料理,便蔫蔫地回房消化去了。江知北不怎么管事儿,便先行回去休息了。   只有飞雪一人百无聊赖地在山门口守着。一直到月正当中,飞雪才看到三名壮汉抬着一顶轿子上了山。轿子上坐着一名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眉淡如烟,薄薄的双唇微抿着。美人算不上,只能说得上是清秀。   但女子的一双眼睛却十分凌厉,一眼扫过去,几个轿夫都瑟瑟发抖。而她的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支队伍,抬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最扎眼的还是一个个小盒子。   飞雪轻声落在地面。几名轿夫不由得停住了脚,一时间看得眼睛有些发愣。   慕容清云断喝了一声:“谁让你们停下的?!”   “武林盟乃江湖至尊之地,还请姑娘落轿。”   “你是谁?”   “韩飞雪。”   慕容清云一挑眉:“你就是新任武林盟主?”   “正是。”   “哼,要不是我爹爹逼我来,我才不来你这个破地方!”慕容清云说着还是下了轿,她叉腰道,“你既然是飞雪盟主,那么你相公江知北也一定在咯?”   飞雪皱起了眉头,没想到慕容清云和江知北竟也有渊源。她犹疑地打量着她,只听慕容清云道:“你把他叫出来,我有事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旧仇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更新有些些迟了,不过看到大家都不收藏,好桑心。   “清云姑娘车马劳顿,不如今晚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飞雪的话听起来是个提议,但语气却是不善。   慕容清云正要撒泼,忽然瞧见飞雪盟主掌心有粉末飘散出。而她身旁的玄铁石上赫然缺了一个大口子。她深吸了一口气,堆起了笑脸:“那就有劳盟主了,我先行休息去了。盟主也要早些休息哦。”   飞雪目送着她进了房间,这才回了屋。江知北正伏案撰文。她抱着胳膊坐到了他对面,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江知北一抬头便看到一只母老虎正虎视眈眈瞧着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你......你瞧什么?”   “我有问题想问你。”飞雪死死盯着江知北,“你认识慕容清云?”   江知北目光闪躲了起来,他低了头继续慌乱地写着文章:“谁说的,我见都没见过她。”   飞雪知道他心里有鬼,但问起来他肯定不说,于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江知北偷眼瞧了瞧正起身准备入睡的飞雪,偷偷松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为什么自己好像做贼心虚一样?   他到现在可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凭什么管他?!   正想着,江知北又见飞雪啪啪啪开始拍身边的床板。他认命地搁了笔躺了过去。不过他心中还是忐忑,于是偷偷瞧了瞧身旁的飞雪。没想到她沾了枕头就睡着了,平日里凶巴巴的面容也变得平和起来。   江知北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私心觉着,若是她一直这样睡着该有多好......   第二天一早,江知北起身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飞雪。他总会多赖一会儿床,今天也不例外。睡饱了回笼觉,江知北这才慢悠悠坐了起来。   为了不吃王大娘的暗黑料理,江知北都是自己去后山挖蘑菇煮了吃的。娘亲上次给他寄来不少干粮,他省着点也能撑几日。不过江知北有更大的计划要做。   他在武林盟晃悠了半晌,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陌生女子的声音。和那女子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飞雪的声音。   “......其实这都是我爹的主意,他都不管了,你们也随意吧。”   “不可,既然你来了武林盟,我们便要为你负责到底。”   “我都说不用了,烦死了。那些个歪瓜裂枣我都看不上——”   说话间两人已经和江知北迎面碰上。飞雪正想法子说服慕容清云配合她,忽然她脸色就变了。整个人狰狞了起来,飞雪顺着她怨毒的目光瞧去,只见一脸无辜的江知北正大步走来。   下一刻,慕容清云整个人纵身飞扑了过去,两只手成爪牙状径直挠向江知北的脸。这还得了!她夫君粉嫩的小脸就要被别的女人给挠了!飞雪忽然以惊人的爆发力冲了出去。   在场所有人根本来不及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就见慕容清云在半空中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击飞了出去。飞雪挡在了江知北的身前,冷声道:“慕容姑娘,这是做什么?!”   慕容清云跳了起来,直朝着江知北扑过去。秦项和林裕连忙一左一右拉住了她,但慕容清云依旧张牙舞爪,双目血红吼叫道:“姓江的!我要挠死你!”   这一听两人就是有故事的。其他人都意味深长地瞧着江知北,他连连摆手:“别别别误会,我跟她没什么!”   “还敢说没什么!我嫁不出去都是因为你!”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飞雪。江知北只觉得后颈一寒,颤声说:“我我我做什么了,你你你别胡说......”   “你自己当年做的混账事儿,现在不想认了么?!”慕容清云嚎了起来,几乎是声泪俱下。在场众人已经脑补出了两个世家子弟当年暗生情愫结果男方搞大女方肚子之后不肯承认抛下女子另娶她人的好戏。   飞雪冷冷开了口,江知北差点就直接跪下了,却听她说道:“慕容姑娘情绪不太稳定,林裕,你先带她去好好休息。事情我会处理清楚的。”   林裕连忙应了,拖着慕容清云就走。只听她一边走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喊声:“飞雪盟主,你的夫君就是个人渣!”   飞雪扫了眼在场所有人,下一刻热闹的回廊里就只剩下飞雪和江知北两人。飞雪拍了拍瑟瑟发抖的江知北,温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老实说吧。”   江知北只觉得肝胆俱裂,他都恨不得飞雪直接拿鞭子抽他。总好过这样阴阳怪气的语气。他长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也真是一桩孽缘——”   原来江知北早年给云书阁给江湖小报撰稿,起初喜好指点江山做些分析类的文章。没想到广受欢迎,大伙儿都觉得他逻辑严密,在情在理。所以这个栏目竟火了起来,江知北也挣了不少的稿费不提。   而最广为人知的一篇文章莫过于——《名媛千金何愁嫁》。顾名思义便是分析慕容清云一直以来嫁不出的原因。根据重重可靠依据和江知北超绝的文笔,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慕容清云之所以嫁不出去是因为——长得丑!   此事得到了当年那位少侠的佐证。当然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少侠怀恨在心打击报复!   可江湖人士对他言之凿凿的这篇文章也是推崇备至,尤其是他在其中列举了最不受欢迎女子的八大缺点。慕容清云条条中刀,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是门前冷落,无人问津。   听完了江知北这番话,飞雪好奇地问道:“那是哪八大缺点啊?”   江知北毫无戒备掰着指头数了起来:“比如说,丑,凶,肥,妒,懒,蠢,怪,作。”   “那我有这些缺点吗?”飞雪挑眉问道。   “你啊,就是太凶了,又有点小心眼儿,脾气还有点古怪。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哦对了,还不怎么识字儿。像我这样满腹诗书才华的男子,就应该是红粉佳人□□添香,软玉温香低眉款......”江知北说着便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瞥了眼一旁黑着脸的飞雪,只见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搓板,啪地丢到了地上:“坐足两个时辰!”   江知北啪地坐了下去,乖乖闭上了嘴,目送着他的娘子绝尘而去。   飞雪简直要气得冒烟,她拼命忍住才没有当场将江知北人道毁灭。那头慕容清云也已经哭诉完毕,林裕正好生宽慰她。   “慕容姑娘,你不必伤心。造成这一切都是那些男人愚蠢,他们不能看清楚你的好。要相信你是一个好姑娘,你值得拥有明辨是非真心爱你的男子。”林裕深情款款地说道。   慕容清云擦了擦脸上的泪,看着他:“是真的吗?可他们都说我是个又丑又怪的老姑娘了。”   “那些都是臭男人!他们活该单身一辈子!而你就像是天庭落入凡间的仙子,凡人并不能理解你的美。你需要一个和你有夙世因缘的人找到你,和你共度余生。”林裕说着取出了一本名册,   “而我们武林盟里就有不少这样的男子。”   “可现在江湖上的男子听了我的名号撒腿就跑,根本都不会去了解我美丽的内在。”慕容清云说着又泫然欲泣。   飞雪边走上前去边道:“那你就化名呗。就叫慕云清,父亲是个隐士。行走江湖数年,是个侠女。”   “这不是骗人么?”   “是啊。”飞雪摊开手,“可那又怎么样呢?若他真喜欢你,必然也不会在意你的身份。何况天下第一庄庄主的女儿这个身份又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而若是这个人在乎,却又是因为知北的那篇文章。这不也正好借此机会澄清么?”   林裕连忙翘起大拇指赞叹道:“盟主高招啊!慕容姑娘,有时候感情的事情就是不能有太多的枷锁。若是想脱离困境,首先就是要跳出来。况且事情也不会更糟了,慕容姑娘不妨一试?”   慕容清云神色松动,她沉吟了片刻,撇嘴道:“那好吧,试试就试试。”她伸手接过名册来,   “你们这儿都有什么人啊?”   林裕连忙将慕容清云请到上座:“那要看姑娘想要什么样的了。”   “我嘛,其实是个很简单的姑娘。我只想要一个身高七尺,相貌英俊,英武不凡,交游广泛,武艺高强,幽默风趣,人品上佳,孝顺长辈,爱我疼我的男子。”慕容清云诚恳地瞧着林裕,“我的要求不高吧?”   林裕大力点了点头:“不高不高,绝对不高!”慕容清云听完林裕的回答,满意地翻起了名册。这空闲飞雪瞧见林裕向她投来一个求救的信号,她只作没有看见。   翻了半天,慕容清云把那些册子往边上一丢,撇嘴道:“这些都什么人,看起来都不过如此。没有更好的了吗?”   林裕为难地看了看那本名册,所有报了名的江湖侠士都在这儿了。若是真的条件好极了,也不至于需要来报这个名。   见他一时语塞,飞雪这才悠悠开了口:“其实慕容姑娘心中可是有了上佳的人选?”   慕容清云轻笑了一声,低了头去。林裕的手在背后向飞雪竖了一个大拇指。   “姑娘不妨直言,是哪位江湖侠士。只要还没有婚嫁,我们武林盟还是有面子把人给姑娘请来的。”飞雪捧起茶盏浅啜了一口,又默默吐了回去。这一杯茶想必又是出自王大娘之手。   “其实......我三年前在父亲的寿宴上见过他。那真是世间难寻的男子。”慕容清云提起这个人的时候眼睛都放着光,“那时候我贪玩儿扮成男子出席,一不小心得罪了一个掌门。是他及时出现为我解了围。”   英雄救美果然在任何时刻都是屡试不爽让女子倾心的绝招。   “那人姓甚名谁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他叫莫谦年。”   慕容清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飞雪和林裕交换了一个眼神。莫谦年的大名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灵犀派的掌门,江湖上不出世的天才。   灵犀派虽属武林正派,但寻常极少参与武林之事。整个灵犀派上下都隐居深山之中,醉心武学。因此武学造诣都极高,尤其是莫谦年,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似这样的武痴,一辈子不娶妻也不无可能。何况这个莫谦年基本谁的面子都不给,江湖上鲜有人能请得动他。飞雪也知道莫说是让慕容清云和这个人成了,就是能让他出山就已经是个奇迹。   一时间林裕觉得他们的事业才刚刚起头就陷入了困境。不对,不能说是困境,简直是走上绝路了! ☆、诡计 作者有话要说:  一代隐士高人就要折在飞雪手里啦~~   忽然,飞雪正色道:“既然慕容姑娘心有所属,我们武林盟最乐见的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么我必定将莫谦年请出山来与姑娘相见!”   慕容清云神采飞扬起来,她欢喜地拉住了飞雪的手,露出脸颊上的梨涡:“那就拜托你了!”   飞雪和林裕目送着慕容清云离去。林裕小心翼翼道:“盟主为什么非要答应她这么不可能的要求。她不是该现实一些,找一个能过日子的男子为好么?”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她是天仙下凡么?既然是天仙,自然不会找普普通通的男子了。”飞雪瞥了林裕一眼,负手大步走向了盟主的宝座。   “话是这么说了。可这不都是哄女孩子开心的。女子不都喜欢听那些自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男人都是些混账东西这种话么?”   飞雪笑了笑:“所以你这就是在给他们喂掺在糖水里的砒霜。她若不是亲身经历过,根本不会知道自己最适合怎么样的男子。不过——”她眉头皱了起来,“这个莫谦年要怎么请下山来?”   林裕摊手道:“这事儿说难也不难,旁人或许不行,江少阁主却是可以的。”   原来莫谦年在江湖上谁的面子都不怎么给,却唯独对江知北青睐有加。逢八月十五都会来找他喝酒,一来就是一个月,同吃同住好不亲密。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江湖上传言两人断了袖。   但后来江湖上的人才发现,原来那些脾气古怪的,不愿搭理人的江湖传奇人物,都挺喜欢江知北的。他可谓是朋友遍天下。   飞雪掐指算了算时间,这么一番耽搁也过了半个时辰了。于是不疾不徐向回廊走去。她远远便瞧见江知北正坐在地上侧身揉着屁股,搓板被摆到了一旁。飞雪故意加重了脚步,江知北连忙又一屁股坐回了搓板上。   “夫君可是反省好了?”飞雪伸出手来轻轻扶起了江知北,他故意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不停点头:“我错了,我错了。”   飞雪叹了口气,柔声道:“夫君坐久了定是痛了吧,我来替你揉揉。”说着已经伸出了魔掌。江知北连忙躲闪了开去,又怕飞雪发火,推拒着说道:“这大庭广众的被人瞧见多羞羞。”   “那咱们找个幽静的地方坐一坐 ,我有事情与你相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幽深的回廊,走到了尽头处的亭中。飞雪负手看着一池碧水,天气转凉。湖中的朵朵夏荷渐渐枯萎,红色的锦鲤若隐若现。   江知北这才知道原来武林盟还有如此一片去处,若是能与知己月下对酒当歌,岂不是美哉。   “夫君,你可是与莫谦年相熟?”   “是啊。”江知北抬眼瞧着飞雪,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起这么一个人。   “你可否将他请到武林盟中来?”飞雪转身瞧着他。   “为何要将他请来?”江知北大惑不解。   飞雪沉吟了片刻,便将来龙去脉对江知北和盘托出。江知北沉吟着瞧着她,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良久,江知北才不疾不徐道:“你也知道莫谦年不肯轻易出山,江湖上几乎没有人能请得动他——只有我可以。”他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要我请动他来也不是难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飞雪眼中寒光一闪。   江知北此番有了底气,并不惧怕她:“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若是我能把莫谦年请来,你就把搓板给烧了!!!”江知北咬牙切齿道。   “好啊。”飞雪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反正不坐搓板还能跪算盘嘛。   江知北欢天喜地起了身:“好,我这就给他写信去!”飞雪连忙跟在了他身后。   书房的南窗下的书桌原本是为飞雪准备的,但多数时候都是江知北占着。飞雪坐在一旁为他磨墨,不过她力道大,磨穿了好几块砚台。   一张素笺铺展了开来,江知北饱蘸浓墨挥笔写了起来。他自幼便临摹名家字帖,所以写得一手好字。在江湖上也是一字难求。飞雪趴在桌上瞧着他行云流水的书法,不由得轻声赞叹道:“夫君,你的字写得真好。”   江知北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的。你以后就照着我的字临摹,有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小有所成了。”   飞雪点了点头,又道:“对了,这个莫谦年为什么只给你面子呢?”   江知北方才被夸了一句,此刻心情大好,便凑过来低声道:“坦白告诉你吧,莫谦年这个人没别的嗜好,就是爱研究天下武学。而你的夫君我不才,过目不忘。这天下所有的武功招式,无论在书上还是现场看过,我都能牢牢记住。跟他聊起来,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所以你又邀他来聊武学?”   江知北晃了晃手指:“八月十五还没到,我贸然请他来不是太奇怪了。所以我对他说,我美丽的娘子乃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听闻莫兄武艺高强,想要切磋切磋。所以邀他前来。”   飞雪的耳朵里只听到了“美丽的娘子”五个字,一时间如同吃了蜜一般。她用力磨着墨道:“好,就这么写吧。”   江知北几乎是一气呵成写了封长信。他一面将信捆在信鸽的腿上,一面默默祈祷莫谦年能飞速赶来救他与水火之中。等莫谦年来了,他有了靠山就不怕这个女魔头了!   在等莫谦年的这段时间,慕容清云一改之前泼妇的作风。似乎因为心情大好,对谁都是灿烂的笑脸,还让自己带来的厨子包了大伙儿的伙食。于是除了王大娘,所有人见到慕容清云都是感激涕零。   约莫过了七日,莫谦年果然只身一人来到了武林盟。江知北前去迎接,飞雪陪着慕容清云在她的香闺中闲聊。慕容清云慌乱地一会儿梳着头发,一会儿又开始挑衣服。   “飞雪,你说我穿什么好?”   “穿什么都好,今日你不会和莫谦年相见。”飞雪默默吃光了慕容清云摆在桌上的点心。整个武林盟上下恐怕只有慕容清云这里有能吃的东西了。   “为什么?!”慕容清云几乎要跳了起来。   “时机不对。他风尘仆仆而来,心情还很浮躁。这个时候见了你也未必会上心,须得仔细安排好   第一次的见面。”飞雪拍了拍慕容清云的肩膀,宽慰她道,“你稍安勿躁。”   慕容清云叹了口气,瘪着嘴道:“好吧,听你的。”   飞雪安抚好慕容清云便起身去了武林盟的正堂。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五人探头探脑在往里瞧。飞雪咳嗽了一声,冷声道:“咱们武林盟就这么闲么?没活儿干了么?”   万八千摊开手道:“可不就是闲得都快打苍蝇了么。”   “去去去,都给我把名册研究通透,挑出一个最适合慕容大小姐的侠士来!”飞雪吆苍蝇一样赶走了几人,这才大步走了进屋。   江知北对面坐着一名男子,白衣出尘,气质超然脱俗。他并未带任何武器,但周身的锋芒却让人不敢小觑。一个高手若是到了不需武器的地步,那么必定已经至臻化境。   飞雪大步上前。江知北和莫谦年一同起了身,莫谦年拱了拱手:“见过飞雪盟主。”   “莫掌门无需多礼。听闻夫君与莫掌门是知交好友,此处没有外人,叫我飞雪就好。”   “还是叫一声弟妹更为贴切。”莫谦年倒也未加多礼,只一句话便拉进了三人的关系。飞雪也松   了口气,看来这个莫谦年并不似传言中那么不近人情。   “就别计较什么称呼不称呼了,我莫大哥千里迢迢而来还没吃东西呢,小雪啊,赶紧去给莫大哥备上酒菜。”江知北颐指气使道。   飞雪知道他要在自己的大哥面前挣个面子,便也未同他计较,只温声道:“莫大哥,酒菜已经备好。在后厢房,随我前去吧。”   “如此便有劳了。”莫谦年做了个请的手势,飞雪走在了前方带着两人去了后厢房。   她只备了三副碗筷,摆在一张桌上。三人落座,两杯酒下肚,气氛活络了起来。莫谦年捏着那秀   气的小酒杯微微皱起了眉头,江知北却浑然不觉,端起酒杯来敬酒。却听得飞雪高声道:“且慢!夫君,去取两个海碗来!”   莫谦年眼前一亮:“弟妹也觉得不畅快?”   “这是自然,江湖儿女就该大口喝酒。太白有诗云:黄金白壁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这么小的酒杯,喝到猴年马月才能一醉呢?”   “不错!人生有酒须当醉,弟妹是个爽快人,今日我们一醉方休!”莫谦年接过江知北取来的海碗,斟了满满一大碗。飞雪也是如此。江知北知道莫谦年的酒量,正要劝阻,两人已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瞧了瞧飞雪手中脸大的海碗,比划了一下自己手中这个指甲盖大的酒杯,一时间犹豫着要不要也去换个海碗以彰显他的男子气概。但就眼前两人这喝水一般的架势,他还是不要参与进去为好。   莫谦年和飞雪颇为投缘,没两句话就扯到了武学之上。飞雪是个杂家,随父亲走南闯北学了不少武艺。武林大会上打败那些掌门几乎都没用上她四成的功力。她也想知道江湖上是否卧虎藏龙。   聊了一会儿,飞雪一面做了个请的手势一面道:“莫大哥,不要光顾着喝酒,也吃吃这里的菜。”   莫谦年点了点头,夹起碗里的菜尝了一口。飞雪暗暗观察他的神色,深觉此人果然是个高人。寻常人吃了王大娘做的暗黑料理,几乎都会当场哭出来。虚弱一些的更是当场就要满地打滚。但莫谦年只是神色微滞,然后痛苦地咽了下去。   飞雪热情地催促莫谦年多吃些菜,盛情难却,莫谦年强忍着痛苦吃光了所有的饭菜。江知北虽然不知道飞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心里默默为莫谦年流下了同情的泪。 ☆、北辰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收藏哟~~~评论哟~~~~   一顿接风宴就这样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宴席结束时已经是夜阑人静,三人各自回房休息。走到门口,江知北却紧随着莫谦年就要离去。飞雪伸手拎住了他:“夫君,房间往这边走——”   “莫兄远道而来,一定与我有说不完的话。娘子,为夫今晚就不陪你了——”   话音未落,莫谦年摆了摆手,虚弱地说道:“江贤弟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今晚想思考一下人生。”   飞雪喝得有些醉,晕晕乎乎抱住了江知北的胳膊:“是啊是啊,莫大哥都说要一个人了,夫君就随我回去吧。”   江知北哪里折腾得过飞雪,他双目噙着泪被拖回了房中。而这一切对莫谦年来说也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夜。他在萧瑟的秋风中思考了一夜的人生,一直到——茅房的草纸用光......   飞雪迷迷糊糊抱着江知北的胳膊睡了过去,一面还发出含混不清的梦呓。江知北瞧着她似乎因喝多了酒有些难受的模样,一时于心不忍。于是小心翼翼地起身打了盆热水来。   他举起布擦了擦飞雪的额头,却见她砸吧了一下嘴唤道:“爹爹,我肚子饿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吃点东西啊?”   江知北一怔,手僵住了。他想起之前父亲对他说的话。他说飞雪在外受了许多的苦,所以要他好好照顾她。可那时他不以为意,他只觉得这个女人这么凶残,怎么可能需要他照顾。可他今日才   忽然觉得,或许她变成这样,也都是因为自幼在江湖摸爬滚打的艰辛磨砺。   她翻了个身瘪着嘴道:“爹爹,那边几个小孩儿抢了我的糖葫芦。我可以把他们头拧下来串成一串吗?”   江知北虎躯一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方才到底都在想什么?!这个可怕的母老虎简直毫无人性,一定要尽早离开保住一条小命!   但江知北没想到的是,他搬来的救星在来到这里的三天内就几乎被飞雪给整垮了。当然这也不全是飞雪的功劳,王大娘在这其中居功至伟。   一代冉冉升起的武林大师在武林盟住了三天便脸颊凹陷,双目漆黑。他惆怅地望着一池秋水重重叹了口气。   忽然,不远处飘来一阵香气。莫谦年循着气味飘了过去。   飞雪蹲在炉子旁烧了半天的火,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临近。她连忙将手中的扇子塞进了慕容清云的手中,嘱托道:“人来了!你好好表现!”   慕容清云露出了一个“你放心吧”的表情,催促着飞雪赶紧离去。飞雪便带上一旁的林裕迅速抽身离去。她一面掠过屋顶一面对林裕道:“这叫我怎么放心!”   “怎么了?”   “慕容姑娘今天这妆是谁化的?小林子你不是这方面的大师么?为什么不指导指导她?”飞雪一面回头瞧了瞧慕容清云一脸打翻了染缸的妆容,心下无比担忧。   “冤枉啊!我今天可是亲自上阵给她整了最近江湖上流行的桃花妆,那叫一个清水出芙蓉。可她   非嫌这妆容不够明艳动人,非要涂得五颜六色的。”林裕叫屈道。   “罢了罢了,希望莫大哥不是那种肤浅的人。”飞雪长叹了一口气落在了书房的门口。她转身对林裕道:“你且回去照看着,留心那边的动向。有什么事立刻向我汇报!”   林裕得了令,便雷厉风行去办了。武林盟这几人当中,就林裕最为靠谱了,尤其是在感情方面他能提供不少切实可行的建议。所以飞雪十分倚重他。   她进了书房,江知北果然在里面看书。飞雪知道他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会去找莫谦年论剑,这个时候她可不能让任何人去打搅慕容清云的好事儿。于是飞雪盘腿坐在林裕对面,轻声道:“夫君,今日得闲,教我写字吧。”   江知北眼皮也不抬,丢了本小册子过去:“喏,照着描摹就行。”   飞雪瞧了一眼,只见蓝面的线装书上写着一行大字——江湖秘闻杂录。下面署名是北辰。   “这本书!”飞雪眼前一亮,“我一直在江湖小报上看到北辰君的文章,追了许久的连载。没想到出了书!夫君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江知北得意地笑了起来:“不是从何处得来的,而是这本书就是我写的!北辰是我的笔名。”   “什么?!你就是北辰!”飞雪乍闻此事有些难以置信。她当年着实迷恋过这个叫北辰的人一阵子,几乎每一份江湖小报都会买回来。至今还完整地收藏着。   记得三年前,她听闻北辰会出现江都唐门的掌门继任大典上,于是特意混了进去。结果人没见着,却中了唐门的毒。若非是她爹爹出面求情,背地里化解了这事儿,恐怕她现在就一命呜呼了。   那一次是她离北辰最近的一次了。她蒙了面纱在舞姬门的身后击缶,烈日炎炎之下等了一个时辰。最后只是看到一个他与唐门七公子一同路过的侧影。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北辰竟然就是江知北!   “我早些时候写文章,怕人说我靠云书阁的关系便取了个笔名。写了好一阵子,还挺多人喜欢看。”江知北放下了书,饶有兴致道,“你别说,当年还有不少疯狂的女子追着我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蒙了面纱的姑娘,她竟然胆敢混进唐门!唐门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啊!听说那姑娘后来中了唐门至毒,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飞雪老脸一红,实在没好意思告诉江知北那个疯狂的女子就是她。这段黑历史早就被她掩埋在记忆深处了,她爹每次都拿这事儿威胁她。   “约莫是死了吧。”飞雪抽出一叠宣纸,又挑了一只狼毫的笔蘸上墨一笔一划照着江知北的字描摹了起来。   这里有许多字她并不认识。当初都是她逼着自己爹爹当睡前故事读给她听的,所以里面的故事她可以倒背如流。抄了几行字,江知北探过头来,皱眉道:“飞雪,你这握笔的姿势也太奇怪了。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飞雪抬起手来,“不是这么握的么?”   “你那是猩猩抓树枝。握笔应该是这样的。”江知北比划了一下,飞雪学着他的模样握住了笔。他摇着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笨死了,手指要这样放。”他掰开她的手指放在了毛笔上。   飞雪维持了片刻的姿势,忽然僵住了,她沮丧地看着江知北幽幽道:“抽筋了!”   “我看你握剑那么复杂的手势也学会了,怎么拿个笔这么难!”江知北气急败坏地起了身绕到飞雪的身后。他俯身揽住了她,一只手裹住她的手,“来,放松。跟着我的力道来运笔。”   飞雪顿时僵住了,她从未和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江知北的发梢扫过她的脸颊,呼吸也近在耳边。她从前看到过江知北些武当一名少侠和峨眉的女侠的一段情史,里面说女侠初遇少侠时便觉心头如小鹿乱撞。   那时候她不理解这个小鹿乱撞是什么意思,思索了半晌,觉得这个词着实有些荒唐。人的心怎么会有一只小鹿撞来撞去呢。   今天她总算是亲身体会到了。飞雪看着江知北修长的手包裹着自己的手,掌心的温度传入她的手背。笔走龙蛇,一行流水般的行楷便跃然眼前。   “有没有感觉到笔的走势,就如同练武一样是轻重有致的?”   “嗯.......没感觉到。”   “怎么这么笨!就比如飞雪两个字吧,你看这个飞字,一定要俊秀飘逸。所以运笔要这样——”江知北握着她的手轻轻一勾,写了个飞字。接着又一面教她一面写了个“雪”字。   飞雪虽然不懂欣赏书法,不过这两个字写得比她看过所有的字都要好看。譬如这个雪,好似真的有雪在落。   “明白了吗?”江知北低头问道。   飞雪仰起头,正对上江知北询问的眼神。他这才意识到两人如今的距离如此暧昧,软玉温香满怀。   “你的字真好看。”飞雪嘴角牵起,嫣然一笑。江知北刹那间失了神。原来,她笑起来也很好看。一时间江知北心旌动摇,忍不住俯下了身去,慢慢凑近飞雪。   飞雪不知道江知北想要做什么,好奇地看着他。就在江知北即将吻到飞雪的一刹那,外面传来林裕的一声惊叫:“盟主大人不好了!那头打起来了!” ☆、兔兔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都没人评论和收藏。冷死宝宝啦   最近要等榜,所以隔日更啦~~   江知北被林裕这么一叫忽然清醒过来。他在做什么?!他居然想要去亲一个女魔头!他慌忙松了手让到一旁:“外外面有人叫你,你快去瞧瞧。”   飞雪虽不知江知北方才想要做什么,但气氛难得融洽,没想到被林裕这一嗓子给破坏了。她憋了一肚子火出了门,皱眉道:“谁打起来了?”   “秦项和莫谦年!”   飞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秦项这小子怎么会和莫谦年打起来了?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仇什么怨?   她飞快赶了过去。离了老远就见秦项站在飞鹤亭的屋顶上,翘着兰花指捏着一根银针,而莫谦年则负手立于水面之上静待其出招。单单从这阵仗上便看得出秦项已经输了。   飞雪一个纵身落入两人之间,对莫谦年拱手道:“莫大哥,我这个属下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海涵。有什么事好好说。”   莫谦年到底是一派之主,行事颇有风度:“弟妹说的是。我本不欲与这位姑娘动手,只是逼于无奈只能还手。若是传出去说我莫谦年恃强凌弱便不好了。”   “你他妈才是姑娘呢!老子是个爷们儿!”秦项几乎快气哭了,他兰花指一弹,数根银针径直飞向了莫谦年。   银针没到莫谦年面前,在半途便被飞雪长袖一挥扫到了一旁。她诚恳道:“莫大哥误会了,秦项虽然生得柔美了一些,可确实是个男子。若是莫大哥不信,我让他脱了衣服验明正身。”说着便   对秦项招了招手,“小项啊,来来来,脱了衣服让你莫大哥瞧瞧!”   莫谦年正色道:“不必了。是我错认了这位小兄弟,还请见谅。”   “哼!”秦项不答他,只是翻了个白眼,扭着腰飞走了。   两人上了岸,一旁慕容清云款款而来,柔声关切道:“莫大哥,你无碍吧?”她看着莫谦年,一双眼睛柔情似水。   飞雪连忙让出了些距离来。莫谦年微微颔首,轻声道:“无妨。让穆姑娘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莫大哥,今日——”慕容清云正要说下去,忽然瞥见飞雪的眼色,中途又改了口,“今日时辰不早了,就此别过。”说罢款款而去。   飞雪和莫谦年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目送着.....目送着......一炷香之后,莫谦年轻声问道:“弟妹,这位姑娘是不是腿脚有些不便利?需不需要去扶一把?”   飞雪看着刚刚走出去不到两丈远的慕容清云,恨不得一掌拍飞她。这种时候就应该留下一个翩然而去的背影,引人无限遐想才是!   她和林裕琢磨了半天终于给她制定了全套的计划,没想到实行起来这么多岔子。   她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转头对莫谦年道:“莫大哥,夫君近来老惦记着你。想着莫大哥近来似乎身体有些不适,想要来看望。莫大哥如今看起来无碍,不如前去与他一叙?”   莫谦年微微颔首:“好。那么就此别过。”说罢飞身离去,留下一个绝尘潇洒的背影。   还没走远的慕容清云犯着花痴折了回来仰望着莫谦年的背影,一脸遗憾道:“飞雪,你怎么不让我和他多相处相处呢?”   飞雪抱着胳膊道:“没听林裕说么,女追男之道在于点到为止。第一眼的惊艳之后就该抽身而退,接下来就得看他的表现了。”不过从今天的情形看来,她和林裕还得再为慕容清云和莫谦年制造些机会。   “太复杂了。你和江知北也是这样的么?”   飞雪摇了摇头:“我和他有婚约。”   “那他喜欢你么?”   飞雪怔住了,一时间回答不出慕容清云的问题。她是喜欢江知北的,这毋庸置疑。这种喜欢从擂台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开始了,待得今日得知他便是她当年痴迷了许久的北辰,更是欢喜得无以复加。可是他喜欢她么?   飞雪不敢深想这个问题,于是连忙辞了慕容清云回到了武林盟的正殿。   秦项一早被林裕捉了来等她问罪。飞雪心事重重地进了大殿,黑色的大理石倒映出她冰冷的面容。   “秦项,你今日这是闹得哪一出?”   他瘪了瘪嘴,委屈道:“盟主,你知道人家是个尽职尽责的护院嘛。所以在巡视武林盟的时候看到冒烟就赶紧赶了过去。可是谁承想看到一对狗男女竟然在偷吃!”   林裕咳嗽了一声,小声提醒道:“那是莫掌门和慕容大小姐。”   秦项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我怕他们不小心玩火,点了武林盟。所以就上前阻止。可是盟主你知道吗!他们竟然在吃兔兔!怎么可以吃兔兔!”   林裕和飞雪被秦项嗲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林子,关照王大娘,从明天起我们一天三顿吃兔肉!”   秦项哀嚎了一声,扑过去抱住了林裕的腿:“不可以!千万不可以再吃兔兔了!它们那么可爱!”   “对了,兔毛留下来做个围脖。天气要转凉了,给大家每人都做一个。”飞雪又嘱托了一句。   “我错了!”秦项凄厉地惨叫了起来,“盟主大人你不要对人家这么残忍好不好!只要你不吃兔兔,我发誓我以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飞雪和林裕这才做了罢。不过这件事情也教导他们,猪一样的队友就该关起来!   吸取了未能及时沟通导致种种意外发生的教训,飞雪立刻召开了一次全武林盟的大会。   不多时,武林盟全员到齐。六人盘腿围坐在地上。飞雪正色道:“我们武林盟的事业在初期就遭遇了这样大的瓶颈,此诚危急存亡之秋,需要我们携手并进,共同度过难关。眼下慕容姑娘这一单生意是我们全武林盟的头等大事儿!必须全员警戒,不得行差踏错!”   万八千摊手道:“可盟主你什么事儿都只和林裕商量,也不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哪儿知道该怎么做啊。”   其他人纷纷表达了不满。飞雪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此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也需要检讨。今日召集大家来,就是想要集思广益,看看大家有什么思路。”   王大娘一拍大腿,兴奋道:“我有了!”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齐刷刷盯着王大娘的肚子。她一熊掌糊向了离她最近的万八千:“讨厌,不要盯着人家肚子看。我说我有了是有了计策。”   万八千捂着脸,郁闷道:“有啥计策了,赶紧说。”   “霸王硬上弓!”王大娘两眼放光道,“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饭,莫谦年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飞雪清了清喉咙:“咳咳,我们是正经的为武林排忧解难的盟会,希望大家能踊跃提出不那么丧心病狂的建议。”   秦项沉吟了片刻道:“其实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好了,林裕——”飞雪刚想让林裕说说他还有什么主意,秦项就挤了上前:“我就要讲!我觉得莫谦年这样惊才绝艳却没有爱心爱吃兔兔的人,人生中最缺乏的就是——打击!”   林裕小声道:“能不能别提兔子了。”   “我就要提!”秦项推了林裕一把,翘着兰花撩了撩头发,“你们想啊,莫谦年自打出江湖以来,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他剑挑八大门派的时候,根本没人是他对手。最后落得独孤求败隐居深山。而一个男人最易对女人动心的时候便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飞雪点了点头,没想到秦项还是有些见地的。她沉声道:“这个想法不错,只是......林裕一早提出来了。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事儿。”   “所以说你们还不够杀伐果断,要我说就得来点狠的!”秦项眼中寒光闪闪,摆明了是公报私仇的架势,“我的想法是,咱们直接整他个不能下地,然后让慕容姑娘贴身照料。一来二去自然就对上了!”   “这也太狠了吧!他毕竟是我夫君的大哥。”飞雪皱着眉头道,“我觉得我们武林盟毕竟也不是黑店,要讲究你情我愿。大概打断条胳膊和腿的就行了。”   “要我说还是下毒比较好。毕竟莫谦年功夫深不可测,下毒比较方便。”王大娘也发表了她的看法。   林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难怪师父把他发配到这个地方来,这哪里是武林盟,简直是虎狼窝!   经过热烈的讨论,最终武林盟上下制定了三套计划。第一套计划由飞雪亲自出手,与莫谦年比武趁机将他打伤。另外两套下毒一类的阴损计划作备用。毕竟武林盟也是武林的榜样,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用了。   这厢正讨论着怎么算计莫谦年,那头江知北正拖着莫谦年求救。江知北关好门窗,做贼一般四下张望了片刻,这才大步走过去为莫谦年斟了一杯茶。 ☆、情敌   “莫兄,实不相瞒,小弟如今水深火热。还请大哥搭救!”江知北神情诚恳,似乎确实有些难处。   莫谦年正色道:“江贤弟有何难处但说无妨。”   “唉,真是一言难尽呐。”江知北长叹了一口气,“莫兄也瞧见了我这位刚过门的妻子,这一身武艺真是世间难寻。”   “这不是好事么?”莫谦年忍受着江知北对单身汪造成的成吨伤害答道。   “若换做是莫兄便罢了,可我一介布衣哪里禁得住她这么折腾。且不说大婚当晚就一顿鞭打,平时坐搓板更是家常便饭。这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莫谦年似乎也有些动怒,不忿道:“不像话!她为何这么做?”   江知北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道:“第一次鞭打是因为我逃婚被逮住了,第二次......”他掰着指头细数了一下自己被鞭打的理由,“最近一次是因为说了她的缺点和不是。”   莫谦年沉吟着瞧着江知北,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话:“江贤弟,大哥觉得你挨打这事儿吧,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活该。”   “我怎么就活该了!”江知北炸了毛。   “你与飞雪盟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君子重信守诺。既然承诺的事情,你若是不能遵守便是不义。此事又是江阁主与韩盟主的允诺,江贤弟若是忤逆便是陷父母于不义,是为不孝。若   你真做出这等事来,我莫谦年便没你这个兄弟!”莫谦年义正辞严道。   江知北叹了口气:“唉,我也知此事不义。可是婚姻大事也需要两情相悦。这样拖下去于我和飞雪都是孽。也罢,我便从此退隐江湖。那些抄好的江湖武林绝学也就此付之一炬吧。”   莫谦年忽然一把捉住了江知北的手:“且慢!江贤弟,愚兄方才忽然想通了。人生一世自然要为自己而活。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愚兄虽不才,但是带你离开也是有些把握的。那么我们来研究研究武林绝学吧。”   “前程未卜,我哪有心情研究这个。若是能到一个山明水秀与世无争的去处,想必也会思如泉涌吧。”江知北起身拍了拍莫谦年的肩膀,“小弟的下半辈子可全都靠大哥了——”   话音刚落,门砰地一声被推了开来。以飞雪为首的武林盟众人齐齐露出了诡异的神色。飞雪黑着脸走了进来,其他几人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出。但是八卦之心却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们一早就听说莫谦年和江知北曾传过断袖,但眼下他都已经娶了飞雪了,谣言便不攻自破。可没想到他们正要随飞雪来书房取名册,刚走到门口就听江知北说想要和莫谦年去到与世无争的地   方,还什么下半辈子都靠他了!   两句话让人想入非非。据秦项脑补,这必定又是一桩江湖绝恋。武学奇才莫谦年因掌门之位束缚不得与云书阁少阁主长相厮守,只能以兄弟之名与他每年鹊桥一会。谁料江少阁主半途受父母之命,无奈之下娶了飞雪盟主。他们原本以为今生无缘,却没想到因为慕容清云又得以相见。   两人天雷勾动地火,当下决定抛弃世俗的一切束缚一同私奔。却被飞雪盟主撞破。之后的剧情走向应该是,飞雪盟主心中暗暗记恨,于是在比武之时公报私仇杀死了莫谦年。   江知北悲恸欲绝举身赴清池,随莫谦年而去。飞雪盟主痛失所爱,一夜间白了头,从此退出江湖隐居山林。   四人蹲在角落听完了秦项的脑洞,林裕啧啧称奇道:“老秦,你这说的我都快信了。咱们盟主真的会公报私仇么?”   “这还能有假。女人吃起醋来毁天灭地都有可能。咱们瞧着吧,这次莫谦年死定了!”   王大娘拍着大腿道:“我不信!莫掌门那么英武不凡,怎么可能会输?!”   “咱们这是比武,又不是比脸。”万八千不满道,“要不然咱们赌一局。我出五文钱赌咱们盟主赢!”   “老万你也太抠了!”秦项哼哼了一声,伸出了五个手指,“我出十文赌盟主赢!”   林裕本来饶有兴致想押个赌注,一听他们出这点银两就没了兴致。但万八千不干了,他早就瞄上了林裕的腰包,极力催促他道:“小林子,你也来押一把吧。”   “是啊,咱们武林盟有个规矩。新来的必须押十倍!”秦项应和道。   林裕犹疑地看着两人:“有这个规定么?我研究过咱们武林盟得规矩,似乎没有——”   “我们今天新定的。”秦项指尖寒光一闪。林裕立刻掏出了腰包,奉上了十吊钱。虽然他也想赌飞雪赢,毕竟飞雪在武林大会的表现他也是亲眼所见。但在这四人的淫威之下,林裕只好赌莫谦年赢。   这边赌得热火朝天,江知北却如置冰窖。飞雪已经黑脸黑一天了,江知北倒有些巴不得她抽他一顿,也好过这样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歪歪扭扭描了一页他的笔迹,终于是烦闷地将笔一搁。刚洗过的长发垂在肩上,一截素白的胳膊撑在桌上惆怅地拖着下巴。修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着,眉头紧蹙,似乎很是烦恼。   若这是旁人,江知北或许会心生爱怜。可飞雪这般,只会让他生出丝丝寒意。   终于,飞雪起身径直走向了床铺。她这样一声不响让江知北提心吊胆。也不知是不是心虚,江知北今晚没等她开口就乖乖躺了过去。   过了许久他也没听到熟悉的均匀的呼吸声,江知北一转头却发现飞雪正靠在他胳膊上绕着他的一绺头发。   “你......为何还不睡?”江知北轻声问道。   飞雪犹疑了片刻,松开了手中的那绺头发:“江知北,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坦白回答我。”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江知北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你......你问吧。”   “你和莫谦年是否真如江湖传言所说?若是真的,我......我成全你们。”   江知北松了口气,原来她并没有听到之前的全部。不过既然飞雪误会了,那么他不如将计就计。只要坐实了这个名声,一来可以断了飞雪的念想,二来可以光明正大离开。   于是江知北故作沉重地叹了口气:“飞雪,终究是我负了你。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   “原来如此。”飞雪抬眼深瞧着他,款款道,“既然这样,明天我和莫谦年比武......一定会当场打死他!”   江知北打了个寒颤,连忙扯着飞雪的衣袖道:“别别别,我说笑呢。我一大老爷们儿怎么会喜欢别的老爷们儿。娘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这么紧张他,还说你不喜欢他。”飞雪冷哼了一声,“你不必多言,我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飞雪一个翻身睡了过去。   江知北几乎是欲哭无泪。这个女人不但是凶残,更是阴险狡诈。若是因为他连累了莫谦年,江知北心中也是过意不去的。   就这样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飞雪便前去找了莫谦年比武。莫谦年得知飞雪的来意喜不自胜,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和她切磋,如今耽搁了好几日,飞雪没怎么见到,却经常不留神碰到那个举止怪异的姑娘。   两人约在黄昏时分澄明湖畔决斗,武林盟上下从早上就开始期盼了起来。等到黄昏时分一个个都缩在假山石后面探头探脑想看个究竟。   夕阳拉长了两人的身影,飞雪今日一袭红衣胜火,莫谦年则是白衣侠士的打扮。两人凌空而立,都未曾带任何承受的武器。   武功修为到了他们这般境界,无论带什么武器都会落了下乘。莫谦年抱拳朗声道:“弟妹请——”   飞雪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双目一沉,周身忽然迸发出阵阵杀意。在场的不少是老江湖,但还是被这杀意震慑得大气都不敢出。   林裕此前确实在武林大会上见过飞雪出手,不过今日他才知道原来当时她根本没有使出自己的实力。她认真起来竟是这般......可怕!   飞雪出手十分狠辣,几乎招招取向莫谦年的要害。莫谦年尽力想要拉开距离,飞雪却紧追不舍。她掌中凝聚了力量直劈向莫谦年的命门,就在触碰到他的一刹那,莫谦年忽然以诡异的身法抽身闪过。   这一番动作在其他人看来就好像他前一秒还在飞雪掌力之下,下一秒已经绕到了飞雪的身后。莫谦年手指点向飞雪的后背,但前一刻还未能收回攻势的飞雪已经一个翻身以膝盖迎向了莫谦年的手指。   两人这一击都用了至少五成的力,故而一接触便弹了开来。飞雪只觉得膝盖一阵发麻,连带着一条腿都有些无力。她立刻收势稳住了身形拉开距离。   但这一来便正中莫谦年的下怀。他飞身后撤到了湖面之上,一掌劈向水面。水花四溅,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无数水滴悬浮在他的四周。飞雪面色微变,没想到莫谦年已经到了摘叶飞花滴水都能伤人的地步。   周身的内力凝聚,刹那之间无数水滴如同万千针雨袭向飞雪。如此密集的攻击已经是避无可避,飞雪腿受了伤根本无法躲闪。 ☆、受伤   但就在众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的一瞬间,飞雪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身法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莫谦年神色大变,似乎想要说什么。飞雪却已经落在了他的身前,袖中飞出一条红绫直取莫谦年命门。   莫谦年掌中凝出水球毫不避讳迎向飞雪。高手间的对决这已经是最后一击,可就在这时,一旁紧张观战的江知北忽然叫了一声:“小心!”   就是这一声,飞雪的手颤了颤。只是细微的一个颤动,结果却是谬以千里。莫谦年那一掌正中她的胸口,两人交错而过。飞雪踉跄着扑向了地面,口中鲜血飞溅而出。   原本她已经占了上风,若不是江知北这一声,她便是要赢了。飞雪只觉得气血翻涌,止不住又哇地吐出一口血来。她从前受过的伤比这次重的数也数不清楚,却不知为何这次让她觉得尤其地痛。那一声来自她夫君的关切问候,却差点要了她的命。   这个结果让武林盟的人都惊呆了。他们眼睁睁看着必定要赢的盟主大人重伤吐血,一时间全都僵住了。江知北连忙上前去扶她,却被飞雪推了开来。   她勉强撑着站了起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飞雪看了江知北一眼,轻声说道:“我输了,你走吧。”说罢便一步一步缓缓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秦项用胳膊肘顶了顶林裕,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裕叹了口气:“真是孽缘。飞雪盟主也是可怜,此次怕是真伤了心。”他说着瞧了江知北一眼。   江知北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脸上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 莫谦年飞身落在了他身旁:“弟妹无碍吧?”   江知北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观战的时候他一直在担心飞雪会真的对莫谦年下毒手,所以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忍不住出言提醒莫谦年要小心。却没想到飞雪竟忽然失了手。   难道,这是因为他?   莫谦年出言提醒道:“要不要去山下请个大夫来?”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尤其是林裕。他立刻道:“莫掌门,我们武林盟每人各有分工。盟主又受了伤需要照料,所以可否麻烦莫掌门下山去请大夫?”   “莫某责无旁贷。”   “如此甚好。”林裕继续道,“这样,穆云清姑娘熟识这附近的路,不如让她随莫掌门一同前去?”   莫谦年略一思忖便答应了。   林裕得了莫谦年的应允便去寻来了穆云清。他偷偷塞给了穆云清一只锦囊,嘱托她下山后再打开。安排好这一切,林裕便拉着武林盟其他几人开了个短会。   江知北看着各自忙碌的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这一扇朱漆的大门此刻却无比沉重,江知北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走进去。良久,他还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飞雪虚弱地倒在离床铺还有几步远的地方,面色惨白,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   江知北连忙冲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他一只手搭在了飞雪的手腕上。她的脉搏十分虚弱,好在她自己封了周身几处大穴,捡回了一条命。   他一直以为她这一身的武艺在武林难逢敌手,却没想到她今日竟也会受伤。江知北将飞雪轻轻放在了床铺之中,小心翼翼解开了她的襟带。衣襟掀开,露出了一大片青紫。   除此之外心口处一条可怖的疤痕也是触目惊心。那条疤痕的位置正中心脏,看伤口愈合的情况也该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江知北不知道飞雪曾经遭遇过什么,不过能这样活下来也着实是不易。   忽然,飞雪睁开了眼睛。她想抬手拂开江知北的手,但只抬到一半又落了回去。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出去......”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你的伤也好为你疗伤。”江知北知道她动弹不得,不由得壮了壮胆子。   “我不需要你疗伤。”飞雪瞪着他,“出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那也得等你有力气再说。”江知北继续查看她的伤口。   飞雪似乎是怒了,轻轻咳嗽了起来,嘴角又有鲜血流出来:“我...咳咳...不需要...不需要你假好心!”   “我怎么就假好心了!好好好,你别动怒。我去给你配药。”江知北起身退后了两步看着飞雪说道。   飞雪咬了咬唇,冷声道:“你不是要跟莫谦年走么?那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我——我是想走,可我也得等你伤好了再说啊。我是不想和你做夫妻,可千年修得共枕眠呢,我总不至于无情无义地看着你伤重还一走了之吧。”   飞雪冷笑:“怕什么,我死不了。不会败坏江少阁主的名声。比武之事本就生死难测,与人无尤。还有,记得临走前写一封休书给我。从此婚丧嫁娶再无牵连。”   江知北不知道飞雪为什么忽然如此决绝。他本是一心想走,可此刻却又放心不下。她提出写休书和离,他本来是该开心的。可此时此刻心情却有些沉重。   “这事儿回头再说,你好好养伤。”江知北说罢转身大步出了门。他寻到了正在开会的武林盟众人。   秦项一见江知北,立刻甩了脸子叉腰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给飞雪配好了药,你们快照着我的药方下山去抓药。”江知北递出了手中的药方,却没人伸手去接。   林裕走上前来,不冷不热道:“江少阁主,飞雪盟主既然说了请少阁主离开,那么便不再是我们武林盟的人。既然不是武林盟的人,便没有资格指使我们做事。少阁主要取药,自己下山去取便是。”   “你们到底在闹的哪门子别扭?!飞雪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就一点都不关心么?!”素来好脾气的江知北此刻心头火气,怎么也压制不住。   林裕和秦项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冷冷地看着他,声音波澜不惊:“那么江少阁主又可曾想过,伤飞雪盟主最深的便是你啊!”   “我?”   “自己的夫君在那种时候提醒对手要小心,江少阁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我只是.......”   “意味着你想要她死!”   江知北怔愣着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自己那一句话的后果竟会那么严重。   林裕抬了抬手:“大家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吧,我去看看盟主。”说着目不斜视地路过江知北的身旁。   他虽是华山小弟子,平素风流成性。可却也不会做出这么绝的事情来。不少女子与他也是逢场作戏,各自开心。若是遇到认真痴缠的女子,他也会小心翼翼怕伤到人家。若真是伤到了,要打要骂也都是认了。   可世间上最伤人的往往不是他这样的浪子,却是这个看起来清秀文弱的书生。这一出手就照着别人的心上扎刀子,也真是世间罕见的奇男子了。   林裕推开了飞雪门。他大步走了过去,从腰间取下了一枚九转还魂丹塞入了飞雪的口中。   这一枚丹药是飞雪交给他的。在比武之前飞雪来找过他。虽是必胜的一局,但她还是做好了输的准备。所以让他在自己受伤后拿着这丹药喂她服下。   而让莫谦年与慕容清云一同下山的计划也是她的安排,其他几人此刻应该在执行另外两套方案。   林裕看着飞雪惨白的面容不由得轻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她这是为了哪般,江湖上大好的男子一抓一大把,偏偏就瞧上了那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林裕颇为飞雪不值。   他衣不解带照顾了飞雪许久。第二天一早飞雪总算是醒了过来。她扶着伤口抬起身子,便瞧见林裕正趴在桌上熟睡。虽然起身的时候还有些气血翻涌,不过已经好了了大半。   飞雪动作虽轻,却还是惊醒了林裕。他连忙起身走了过来,关切道:“盟主,您没事吧?”   飞雪提了口气,之前阻滞的气血终于是通了:“我没事。慕容姑娘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计划吩咐他们去办了。”林裕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来。   飞雪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轻声道:“这次真是失算了,如若不然今天躺在这里的就应该是莫谦年了。”   林裕忙道:“盟主您别这么说,世事总难预料。不过我倒是有点担忧——”   “他们几个办事确实有点不靠谱,不过都是老江湖了,应该出不了大岔子。”   “倒不是这事儿。而是......”林裕犹豫了片刻才道,“譬如盟主这次受伤,我这样照料,可盟主却并不会因此而对我就青目有加。莫谦年和盟主其实是一类人,心志坚定杀伐果断。恐怕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轻易动心。”   飞雪看着林裕,这才想起林裕这样衣不解带照料自己。可她除了感激之外确实没有别的想法。林裕想必也是如此。   飞雪颓丧地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情乱七八糟的,真是复杂。就没有什么武功秘籍能一下子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吗?”   “对寻常的男子和女子是有,可遇到盟主和莫谦年这样的人,所有的道理都是没道理。”林裕摊手道。   “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么?”   “当然,其实以盟主相貌身份完全可以找一个武艺高强的少年相匹配,可怎么却瞧上了江知北?此事华山上早就议论了许久了。”林裕一时口快说了出来,说完却有些后悔。   飞雪四下瞧了瞧,江知北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她记得昏迷前他还口口声声要照拂她,可醒来还是不见了。只是最伤心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眼下她的心情倒是一片平静。   “那是你们都没看到他的好。”飞雪费力挤出一丝笑容来,“不过这些好现在都与我无关就是了。林裕,我现在没事了。你去看看慕容清云那边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可是——”   “别可是了。这点伤还算不得什么。”   林裕听飞雪这么说,心中自是不放心,不过莫谦年那头确实也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他终究还是下了山去帮助其他几人完成任务。   偌大的武林盟只剩下飞雪一人,她披了件衣服起了身。秋日的风有些凉意,平时她有真气护体感觉不到。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这些寒意便仿佛要渗入骨髓。飞雪紧了紧身上的衣衫。   她现在有些饿了,厨房里应该还剩下些东西。她和父亲行走江湖,对吃的从来不怎么讲究。只要有东西,一股脑放在一起煮一煮就能吃了。   进了厨房,飞雪搜出了一些番薯,鸡蛋和白菜。这两样东西一个烤一烤,一个做成白菜鸡蛋汤。飞雪揭开了锅,忽然一阵香气四溢。锅里竟有一只碗,她揭开挡在上面的木板,一碗黄澄澄的炖鸡蛋飘散着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   ☆、绑架   飞雪又揭开旁边的锅,里面是一碗皮蛋瘦肉粥。飞雪心头一暖,武林盟这帮人还是很关心她的。想必是林裕这小子给她留的。   她欢喜地捧出了碗,坐在门槛上吃了起来。不一会儿,粥和鸡蛋就一扫而空。飞雪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她舒展了一下四肢,决定去处理一下武林盟的事务。   眼下武林盟中没什么大事儿发生,不过经年累月积累了不少江湖上的杂事儿。她上任前的就算了,上任后寄来的信都得一一回复。有必要的还得及时处理。   走进书房,飞雪一眼便瞧见了桌上那本书。那是她用来临字的江知北的书,飞雪看着一旁歪歪扭扭的自己的字。果然她费了半天的力气也都没学到一点他的皮毛。   飞雪惆怅地靠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摸索着书页,忍不住叹了口气:“北辰,你说我是不是傻。再难的功夫我瞧一遍就能学会,可是这些字怎么也练不好。是不是说我就不该喜欢你呢?”   说完飞雪觉得自己着实是傻了,竟自言自语起来。而且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用,这匆匆一场夫妻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而无论是梦醒前还是梦中,她都清楚地知道江知北对她无意。   她整理了一下书桌上练字用的宣纸摆到旁边。但拿起宣纸的时候,飞雪忽然瞧见下方押了一张高丽纸。这种纸是江知北专用的,他平素喜欢作画。飞雪抽出那张高丽纸,忽然愣住了。   那张纸上浓墨渲染,赫然是一张女子的画像。而这画像不是别人,真是她自己!   这是在武林大会上,她站在擂台之上。那一日正值海棠花落的季节,绯色的花瓣飘飞在她如血的红衣上。她的眉眼间是隐然的杀气,四下所有人尽皆拜伏在她的脚下。   飞雪没想到江知北竟偷偷画了这样一幅画。她低头翻找了一下,又找出了几张。其中有一张是她趴在桌上小憩的模样,眉心微皱,双唇微微张开似乎在梦呓。这一幅画旁还提了字:痴傻娇憨姿万种,醉醒一念勿须愁。   江知北什么时候画了这些画来?而且还偷偷藏在这个地方。飞雪很少会翻动这一摞东西,平素有些江湖事都是他代她妥帖地处理了。若不是今日,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还有这些画的存在。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好,将那一摞书信摆到面前开始处理事务。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飞雪身子刚刚恢复没多久,只批了一会儿书信便睡了过去。约莫二更十分,她听到有人轻唤。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人。   林裕近距离放大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飞雪揉了揉眼睛问道:“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   “不好了!!”林裕神色慌张,脸色惨白。   “怎么了?”飞雪看到手边有一杯茶,摸了摸还是热的,于是她推到了林裕面前,“你喝口水慢慢说。”   林裕将那杯水推到了一旁:“没时间了。他们......他们都被抓了!”   “被抓了?谁抓了他们?莫谦年那样的高手,谁能捉住他们?!”飞雪错愕地问道。   面对这么多问题,林裕这才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两人一面出门一面了解了一下情况。   原来飞雪受伤后安排武林盟众人继续执行他们的计划。总的来说就是下毒挖坑那一套。结果武林盟也不知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秦项下毒的时候用的是毒粉,本来是照着莫谦年扬过去的,结果忽然刮起一阵怪风吹了他自己一脸。   英勇就义的秦项败下阵来,但武林盟百折不挠的精神支撑下万八千顶上了秦项得位置。他掐指算出了莫谦年和慕容清云的必经路线,然后在沿途布下了陷阱。   说起来万八千布下的陷阱也颇为用心。他没有直接针对莫谦年,而是将目标瞄准了更容易中计的慕容清云。于是慕容清云行至一半瞧见了草丛里的一只白兔。   女人对于这种毛绒绒的东西全都毫无抵抗力,果然慕容清云惊喜地跑了过去。就在万八千正要放下机关的刹那,慕容清云已经一剑掷去弄死了那只兔子。念念叨叨说是要给她养的蛇当口粮。   目睹了全程的秦项呜呜咽咽挣扎着想要为他的兔子报仇,万八千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拦住了他。   就这样莫谦年和慕容清云顺利下了山。两人入夜才赶到最近的市集,寻了一间客栈休整。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这间客栈是家黑店,和山上的山匪勾结,专门打劫过路的商旅。慕容清云出手十分阔绰,于是被盯上了。小二哥在他们的酒水里下了软经散。   就这样,江湖上武艺出神入化的一派掌门莫谦年中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晕了过去。而武林盟的几人也都中了招。林裕下山查探的时候正巧碰到山上的山匪下来运人。   林裕暗暗记下了山寨的位置,便匆匆赶回来找飞雪商议此事。   飞雪紧了紧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的披风,皱着眉头道:“软经散这种迷药可是口味很重的,寻常极少有江湖人士会中招。他们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林裕哼哼了一声道:“这都是拜王大娘所赐。平素咱们吃她那一手好菜吃习惯了,到了山下吃什么不是人间美味。听说当时就只有慕容小姐未曾中招。不过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撑不了多久。”   这次真是玩脱了。飞雪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完美的计划会这样一波三折。这些山匪又都是哪里来的?   说话间,飞雪已经赶到了半山腰。她停下了脚步,扶着树大口喘息着。还没有愈合的伤隐隐作痛。林裕担忧道:“盟主,要不然我们下山去找官府围剿这帮山匪?您这样恐怕难以支撑到那里啊。”   “都说官匪一家,何况贸然行动怕那些山匪对他们不利。”飞雪封住了一道穴位勉力支撑道,   “我还撑得住,迟了怕出事。”   林裕劝不住飞雪,只好紧跟在她身后。他有些后悔将此事告诉了飞雪,他应该先想想法子才是。   赶了半天的路,两人轻功都不错,所以很快来到了山寨外。   飞雪与林裕藏身在树丛之中,俯瞰着山寨的全貌。一块偌大的石碑上刻了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拱月寨”!下方有一块月牙的图腾。   飞雪眯起了眼睛,心下暗忖。这月牙分明是魔教的标记。莫非这帮人并不是山匪,而是潜入正道武林的魔教教众?   正想着,飞雪忽然见到两个小喽啰走了出来。手中还捏着一封信,两人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着:“咱们大当家真不够意思,那么漂亮的人儿自个儿要占了!”   “咱们大当家没别的爱好,就这么一口还不行么!等拿到了银子咱们下山去找些个美人儿乐呵乐呵不就结了。”   “说的也是,不过我听说新上任的武林盟主是个很厉害的人。这平安信送过去,咱们会不会有危险啊?”   “瞧你这磨磨唧唧的,比那个娘娘腔还要娘炮。都是平时在山上待久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听过么?你就放心吧!”   话音刚落,一道红色的身影落在了两人身前。飞雪负手背对着两人,轻声道:“这位小哥说得对,两军交战确实不斩来使。本盟主在此,信交过来吧。”   “你......你说你是武林盟主?”喽啰甲结结巴巴问道。   “她不是自称本盟主了么。我听说这一任武林盟主是个女人,看来应该是不错了。”喽啰乙显然是有些见识的,他捧了信就要递上去。刚跨出去一步,脖子忽然一痛,两个喽啰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飞雪转过身来抽出了两人手中的勒索信,林裕则忙着剥他们的衣服,然后将人捆在山林中的树上。   这封信写得十分简单粗暴,而且这一手字简直是鬼哭神嚎。飞雪认了半天终于看明白了内容:“一百两一人,迟一天撕一票。拱月寨马毅敬上。”   “这马毅是谁?”飞雪一面换上山匪的衣服一面问道。   林裕神色变了变:“竟然是他!”他换好了衣服和飞雪一面走一面道,“这个马毅是附近赫赫有名的山匪,原先也是个武林人士。后来不知为何落草为寇,集结了上百号的山匪。官府围剿不了只好招安,不过被他拒绝了。”   “上百人,也真是成气候了。”飞雪咬牙切齿念了一句。若是她没受伤,这些小角色她还不会放在眼里。可惜眼下只能先混进去再说。   山寨里土匪众多,两人混进去也没什么人注意。这山寨很大,比起武林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飞雪和林裕依照之前的约定分头去打探这山寨。飞雪行了没多久便觉得气血上涌,她扶着墙站了一会儿,这才稍稍觉得舒服了一些。   正要继续摸索,飞雪忽然瞧见不远处马棚旁蹲了一个小山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张稚嫩的脸蛋上写满了忧愁。看来也是个小喽啰。   对付这么个小喽啰飞雪还是有把握的。于是她纵身跳了过去,一把捏住了那小山匪的肩膀,冷声道:“别动!” 作者有话要说:   ☆、壁咚   小山匪一僵,抬起头来,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着:“你......你做什么?”   这鲜嫩可口的小脸蛋让飞雪一时间不忍心下手,她好言宽慰道:“小兄弟,是这样的。哥哥我初来乍到,对山寨还不怎么熟悉。你可不可以带我逛一逛?”   “唉,我没有心情。”小山匪托着下巴惆怅地看着地面。   “怎么了?小小年纪就苦大仇深的,有什么事儿跟哥哥说!”飞雪套着近乎道。   小山匪瞥了她一眼,撇嘴道:“你说我长得也算是好看了吧,可是我喜欢的人却怎么都不喜欢我。这是为什么?”   原来是个情窦初开的山匪,飞雪心头一喜。如此一来就可以好好同他说道说道了。   “小兄弟,感情的事情你问哥哥我就对了!”她拍着小山匪的肩膀说道。   “你一个单身狗懂什么?”小山匪鄙夷地瞧了飞雪一眼。这句话对飞雪造成了成吨的伤害。她咽下了涌到喉咙口的血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哥哥我在风月场上也是有点造诣的。花间小白龙听说过没有?那就是我的名号!”   花间小白龙确有其人,还是飞雪的故交。她交朋友不看正道邪道,所以有这种采花大盗的朋友也不出奇。此番倒是要借用一下他的名号了。   “原来你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贼!江湖所有男子敬仰的高山!”小山匪顿时露出了崇敬的神色,“龙大哥,快教教我怎么才能赢得美人的芳心?”   “别在这马棚蹲着,咱们边走边说。”飞雪将他拉了起来,一面走一面聊了起来。   原来小山匪自幼在这山上长大,从未见过寨子里别的人。但今次下山忽然瞧见了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儿,于是一见倾心。只是苦于毫无经验,不知如何与美人相处。   “我当什么事儿呢,哥哥教你一招!”飞雪停下了脚步,“记住,男人一定要霸气!你先站墙角去。”   小山匪缩到了墙角,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瞧着她。飞雪迈着方步跨了过去,一只手掌撑在墙上。无奈这小山匪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十七八岁各自蹿这么高。影响了飞雪壁咚的效果。   她仰着头挑眉道:“小美人儿,陪哥哥玩玩儿?”说着一只手挑起了小山匪的下巴。   小山匪紧盯着飞雪的眼睛,忽然脸一红低头道:“好啊。”   飞雪松了手,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瞧,没有哪个美人能抵挡得了这一招。只要你使出这一招,基本就等于成功的一半。”   “原来如此。龙大哥真是太厉害了!”片刻时间小山匪已经对飞雪崇拜得无以复加。   “那是,哥哥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难逢敌手不是吹的。”飞雪随口应了一句,目光却四处飘散。   “龙大哥,你瞧什么呢?”   “没什么,我不是新来么,好奇。”飞雪收回目光,笑盈盈瞧着小山匪,“对了,你的小美人在哪儿?要不要去找她试试我教你的法子?”   小山匪思忖了片刻,认真道:“其实不找她也没关系。我带你到处转转!”   这话正得飞雪心意。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必须先摸清楚这山寨的布局,今后才好一举端了它!   拱月寨虽说和武林盟遥遥对望,可格局却大为不同。拱月寨依山而建,倚仗天险易守难攻。寨子里一应俱全,几百名山匪井井有条忙着各自的事情。如此训练有素,难怪官兵都拿不下。   “这里是大家伙儿讨论事情的地方,每逢节日我们都会聚在这里喝酒吃肉,好不热闹。”小山匪如数家珍地四处指点了起来,“那里是关押肉票的地方。”   “肉票?我听说最近好像绑了几个好货色,也是关在那里?”飞雪忙问道。   “可不是,不过龙大哥你就别想了。都是大当家的!”   “咳,我想想都不行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美人儿。”飞雪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将一众人救出来,不过此刻她不能贸然行动。   “是个大美人儿。”小山匪说话的声音波澜不惊,“我们走吧。”   “你不想去瞧瞧你的大美人么?”飞雪循循善诱道。   小山匪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再带你到处逛逛。”   飞雪无奈,只好跟着那小山匪逛了大半个山寨。寨子里的人都认得他,所以一路上没有任何阻拦。   逛了半天,飞雪只觉得两只脚都快脱离自己的身体了。这小子也不知哪里来的精神,拖着她丈量了山寨的每一寸土地。   好不容易中午吃饭的时候甩脱了他,飞雪这才来得及和林裕碰头。   两人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嘀嘀咕咕交换情报。   “你找的怎么样了?”   飞雪一面揉着腿一面回答道:“我找到他们关押的地方了,咱们今晚行动?”   “就我们两个恐怕够呛。”林裕关切道,“何况盟主您还受了伤。”   “我没事。咱们硬的不行可以智取。”飞雪招了招手示意林裕附耳过去。两人一通嘀咕便将今晚的计划定了下来。   潜伏到深夜。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整片山寨。黑暗冲探出两颗脑袋来,飞雪观察了一下四周。待得巡逻的山匪离去,便一个飞身落在了院子里。   她听到里面传来慕容清云的声音。她似乎在给大伙儿打气,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个时候竟还能有这样的胆识。飞雪觉得自己之前倒是小瞧了她。   就在飞雪伸出手去,即将推开门的一刹那,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泡你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求收藏~~~~日更啦   飞雪回过头,赫然见到一彪形大汉。眉宇间杀气昂然,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大汉的背后探出一颗脑袋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她:“龙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飞雪干笑了一声:“半夜睡不着出来小解。你们也小解啊?”   “他娘的,扯谎也得打个草稿吧。”大汉大步上前一把掐住了飞雪的喉咙,“哪儿来的细作?!”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人外家功夫十分厉害。若是之前她还不放在眼里,眼下根本是以卵击石。所以她根本没打算抵抗。   小土匪跳出来解围道:“爹,这是我们山寨的兄弟啊,你在做什么?!”   “放她1娘的狗屁,我们山寨就没有姓龙的。何况这细皮嫩肉的能是土匪么?”大汉说着一脚踹开门将飞雪丢了进去。   这么一震,飞雪的气血又翻涌了起来。她踉跄着扑倒在地,大汉关上了门,飞雪最后只看到了小土匪担忧的目光。之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飞雪睁开眼,正对上一张精瘦的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脸。她眯起眼睛:“万八千?”   “盟主!你醒啦!”万八千连忙推了推身旁的人。   秦项凑了过来扶起飞雪:“没想到盟主大人英明神武居然也被抓了进来,这帮山贼真是厉害。”   飞雪摆了摆手:“放心吧,林裕还在外——”话音未落,门砰地一声被踢了开来。林裕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落在了飞雪身前。   他呸了口中的沙砾,翻身坐了起来。万八千仰面一躺,忧伤道:“完了,咱们武林盟从此要从江湖上消失了。”   “别这样想,等我内力恢复了就带你们出去。”飞雪宽慰万八千道。   秦项叹了口气:“盟主大人,别挣扎了。这帮山匪奸诈得很,他们在我们的饭菜里下了软经散。”   “那你们不吃不就结了?”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秦项一脸你不懂的神情。   飞雪没有理会他们,找了个角落运功调息。她还就不信了,一两天不吃饭就能死人么?   这一天都没有饭菜送来,一直到晚上才来。其他人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更可恶的是,这些饭菜飘散着诱人的香气,跟王大娘的手艺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飞雪调息了一整天,闻到这饭菜忍不住抬起了眼皮。其他人已经毫无顾忌地扒拉了起来。   “要我说,盟主您还是来吃点吧,不然怎么有力气运功疗伤呢?”林裕劝道。   飞雪奋力抵挡着美食的诱惑,但是抵不住肚子还是咕咕叫了起来。   为了避免自己中招,飞雪起身踱步走向了窗边。山寨关押他们的地方其实只是个简易的屋子,并不是铜墙铁壁。不过他们的药很厉害,基本上进来之后很少有人能有力气逃出去。   飞雪比划了一下,大约自己只要恢复四成功力就能打碎这个墙逃出去了。但是要带着这么一帮家伙还存在了一定的困难。   窗户被木条封了,飞雪看着窗外的景色。这山寨依山傍水,倒是个好去处。   忽然,她瞥见一道身影闪过。没多久门又吱呀一声开了,一颗脑袋挤了进来。飞雪回过头,只见那小山匪走了进来:“龙大哥,你没事吧?”   武林盟其他几人吃了那饭菜都软到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小山匪走向飞雪。   “我没事。可你怎么来了?”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小山匪绞着手指,“你怎么可以骗我?”   “事态紧急,我也是权宜之计。”飞雪伸手揉了揉小山匪的脑袋,骗小孩子总是不对的,“话说回来,昨晚那个凶巴巴的家伙是你爹?”   小山匪点了点头:“我爹就是这里的寨主,我叫马天阳。你......你想不想出去?”   飞雪眼前一亮:“当然了!你......你愿意带我们出去?”   小山匪咬了咬唇:“我可以放了他们,可是你得先留下来。”   没想到这小子还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飞雪想先出去一个是一个,便点头道:“好好好,先放了他们。”   马天阳笑了笑:“你等我的好消息。明天让他们不要吃送来的饭菜!”说着眨了眨眼睛跑掉了。   飞雪看着马天阳远去的背影,啧啧赞叹道:“真是年少啊,一张小脸都粉嫩嫩的。”   林裕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道:“盟主,你怎么认识的马毅的儿子?”   “走路上碰着的。”飞雪压低了声音,“方才他的话你们听到了。到时候你们先走,别管我。我留下来还要去和莫掌门,慕容姑娘会合。”   “好,我们会尽快去找救兵来的!”林裕顿了顿,又道,“可是盟主,你不觉得此事蹊跷么?为什么马天阳会来帮我们?”   这件事飞雪也觉得匪夷所思,不过年轻人嘛总是有些叛逆。说不定他是个一心向善的好少年,看不惯父亲作恶多端于是背地里抵抗也说不定。   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又过了一日,飞雪等了一整天,饿得前心贴后背。终于在半夜的时候等来了马天阳。   武林盟其他几人也没吃东西,药效减退了不少,至少能灵活行动了。马天阳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跟他一起出去。   他站在门口看着武林盟的几人从他眼皮子底下出了门,飞雪走到门口忽然被马天阳推了一把。他   退了出去咔嚓一声锁上了门。   飞雪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心中满是担忧。也不知道马天阳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真要放人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此刻什么都不能做,飞雪又饥肠辘辘,等得十分煎熬。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门锁又哗啦啦响起来了。马天阳推门走了进来,欢喜道:“人都送下山去了,你放心吧。”   “好样儿的!”飞雪有气无力地夸赞了他一句。马天阳瞧出她的不对劲来,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惊愕道:“你受伤了?!”   “我没事。”飞雪抽回了手。被敌人知晓自己的底细是非常危险的。   “我带你去吃东西吧!”马天阳说着拉起了飞雪的手推门走了出去。   飞雪这才发现山寨里的人已经东歪西倒了一大片,看来还真是这小子的手笔。这么个人才,将来若是到了江湖上也是前途无可限量啊。   山寨里开伙的地方要穿过一个铁索桥。说是铁索桥,其实只有一根铁链,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凭借。飞雪正要踏上去,马天阳忽然揽住了她的腰提着她飞身过了桥。   飞雪只好紧抓着马天阳,心下担忧不止。待得双脚落地,她惊魂未定地舒了口气,叹道:“小伙子轻功不错啊。”   马天阳被夸奖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他喜滋滋地走在前方领着飞雪进了伙房。   这山寨里住的都是山匪,可是吃上面却十分讲究。一进门,飞雪就闻到了满溢的香气。马天阳献宝似的揭开了一口锅:“瞧瞧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红烧肉,糯米鸡,白糖莲藕,光是看着就很诱人。飞雪几乎感动得要哭出来,她纵身扑了过去,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她一面吃着红烧肉一面啧啧赞叹道:“小兄弟,哥哥我看好你。你喜欢的那个小美人儿早晚都是你的。”   马天阳撇了撇嘴:“可我已经不喜欢了。我爹爹喜欢,让给爹爹了。”   飞雪呛了一口,吃惊地瞧着他:“这也行?!”   “我喜欢别人了。”马天阳笑了起来,露出脸颊上的酒窝,“你之前是不是说,若是喜欢那个人,就一定要很霸道才行?”   飞雪点了点头:“霸道只是第一步,哥哥我再教教你。有句话叫,好女怕缠郎。若你喜欢这个人,你就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时不时制造些浪漫和惊喜。然后在小美人动心的时候,二话不说,吻她!”   马天阳认真地听着,一一记了下来。面对这么好学的学生,飞雪颇有成就感。将来若是马天阳娶了哪个小姑娘,又当了寨主。她还可以拿他当免费的活招牌!   一顿风卷残云,飞雪本以为会恢复些体力。可是吃完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站起身来,忽然两腿一软就要倒下去。马天阳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怎么回事?”飞雪只觉得四肢都绵软无力,好像整个身体都不属于她了一样。   马天阳横着将她抱了起来:“我忘了说了,这些饭菜里加了软经散。我怕你又骗我跑掉了。”   面对这么诚实的少年,飞雪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糊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这是在耍着她玩儿么?   马天阳抱着飞雪回到了那间囚室,小心翼翼将她放在了干草垛上。他握住了飞雪的手,眨巴着一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你说的不错。喜欢一个人就要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现在我告诉你,我要泡你。” ☆、救星   飞雪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她怒瞪着马天阳问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我是女子的?”   “什么!你......你是......女子?!”马天阳一脸糟了雷劈的神情,他嗫嚅了半晌终于是甩开了飞雪的手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飞雪一时间有些凌乱。这个世道是怎么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不但居心叵测,而且喜好也不太正常。她就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好在他们几人已经走远了,她现在只   要耐心等待救援就好。   只是这药效未免也太强烈,飞雪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她闭着眼睛也无法凝神,只好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一睁眼飞雪就瞧见了马天阳粉嫩的小脸凑得很近。她心下咬牙切齿,若是等她恢复了力气,必定要将这熊孩子胖揍一顿!   “龙姐姐,我问过爹爹了。他说喜欢一个人是不分身份,年龄和性别的。所以我决定,还是要喜欢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不好!”飞雪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喜欢你!”   马天阳丝毫不以为意,他琢磨了一下,忽然俯身一只手撑在了她的头侧,嘴角挑起一丝笑意:“小美人,你就从了我吧。”   飞雪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得小山匪,心下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   “小马,你看我和你年纪相差也不小了,我们在一起其实不是很适合。何况我们认识不过三天,互相也不了解——”   “可我爹说了,喜欢的人不需要了解,漂亮就行了。”   飞雪愣住了,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说,觉得我很漂亮?”   马天阳点了点头,不解道:“难道你不觉得么?”   飞雪是真没觉得自己漂亮过。她自小行走江湖靠的是一双拳头,其他时候就是跟她爹在一起。她爹心里只有娘亲,而娘亲当年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所以韩惊羽从小跟她说的最多的就是——你怎么就没遗传到你娘的一分半点呢?   她愣神的空挡,马天阳忽然俯身蜻蜓点水般亲了亲飞雪的额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等等!我还没答应你呢!”飞雪慌忙想要起身,只是一动便气血翻涌咳嗽了起来。马天阳忙扶住了她,掌心覆在她的后背运功替她疗伤。   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可是内力却十分醇厚。飞雪原本以为自己只要恢复四成功力就能逃脱,现在看来是过于乐观了。这小小的山寨也是卧虎藏龙。   伤调息好,马天阳收回了手沉了气。他咬牙切齿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伤了你,若是被我捉住了,必定打得他爹都不认识他!”   飞雪想了想莫谦年,心道还不知是谁打谁。不过这小子心性单纯,行事还带着少年人的莽撞。眼下左右躲不过,不如先哄了他再说。   “小马,其实你又帮我又为我疗伤。我心里是很感激的。可是我是来救人的,如果人不能救出去就是失信于人。要我如何安心再想别的事情?”   马天阳面露难色。放走武林盟的人好好说,另外两个......他看了看面色苍白的飞雪,心中似乎也是纠结万分。犹豫了半晌,马天阳才道:“最近山寨里新来了一个先生,似乎很有些主意。我......我去问问他。你好好休息。”   飞雪松了口气。她看着马天阳离去,便又坐起身来。这小子内力果然不错,飞雪利用他的内力好好调息了一番,果然是事半功倍。功力恢复了两成。   她舒展了一下四肢,还是有些无力。这药着实厉害,想要完全消散还要几日的时间。也不知道慕容清云怎么样了。   她静待了两日,马天阳送来的饭菜她一点都不敢动。虽然饿,不过还能勉力撑着。第三日晚上,马天阳忽然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他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握住了飞雪的手腕:“你为什么连饭都不吃?”   “我......我一想到人还没救出来,就发愁,吃不下饭。”飞雪慌忙扯了个谎。   “少来,是不是怕我在饭菜里下药?”   飞雪见被拆穿了,索性大方承认了:“是啊,我就是不想一直吃这种被下了药的饭菜。其实我武功不如你,这山寨防卫又如此严密,你为什么还不放心?”   “因为我爹说,女人都是很狡猾的。尤其是长得漂亮的。”马天阳将飞雪迫到墙角,“你想要救人,我帮你。不过你得留下。”   “我不是答应你了么?”   “你只是嘴上答应,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别以为我小你几岁就什么都不知道。”马天阳捏住了飞雪的下巴,“我爹已经答应我可以娶你了,你乖乖等着做我的新娘吧。”   飞雪挣脱不开,心下暗骂,这他娘的是哪个孙子指点了他。八成是那个新来的先生教了这小子这些东西。否则短短两天时间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好,你把饭菜拿来,我吃。”飞雪咬了咬牙,她还就不信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莫谦年和慕容清云出去后会不来救她。即便如此,武林盟其他人也会来救她的。   马天阳的神色这才稍稍改善了许多,他将饭菜端了过来。飞雪正要接过来,却被他挡了回去。马天阳捏起调羹舀了一勺饭送到了飞雪的嘴边:“我喂你吃。”   飞雪拗不过马天阳,只好张口吃下了他送到嘴边的饭菜。她正大口嚼着,忽然瞧见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一双眼睛与她相对,两人皆是错愕。   江知北!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个指点马天阳的高人就是他?飞雪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看起来云淡风轻,可江知北的离开还是让她很伤心。为了避免伤心,她只能不去想,把这匆匆的一场梦封存起来。   “你在看什么?”马天阳晃了晃手,飞雪回过神来,干笑道:“没,没什么。”   她大口吃完了马天阳喂来的饭菜,等着药效发作。马天阳也一脸期待地瞧着她。飞雪很想提醒他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这让她药效不发作都有点不太好意思。可是过了半晌她也没觉得四肢有什么不对劲。   为了不辜负马天阳的期待,飞雪身子一软向下滑去。马天阳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轻松地提了起来。他轻手轻脚将飞雪抱了起来,却没有放在床榻上,而是径直向门外走去。   飞雪忙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问道:“你......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既然都要当我的压寨夫人了,自然不能再住在这个地方。我带你去我.....隔壁的屋子里住着。”马天阳一面说着一面走了出去。   一直守在门外的江知北大步走了上来,他好似没有看到飞雪一般。马天阳见到他很开心,笑道:“先生果然高招,什么都猜中了。过两日一定要来喝我的喜酒!”   “在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江知北紧跟在了马天阳身后。飞雪转过头来瞧着他,却没有说话。江知北握起了拳头,轻轻捶了捶胸口,示意她万事放心。   飞雪还没来得及回应,马天阳忽然换了一下手让她的头靠在他怀中。这一路所有人都很安静,但飞雪恍惚能听到江知北的脚步声。也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安心。虽然他手无缚鸡之力,可至少他在这里......   进了房间,马天阳将飞雪放在了高床软枕之中。这间屋子里已经装扮得七七八八了,原来马天阳这两天忙的就是这个事儿。   他两只手撑在飞雪的身侧,恋恋不舍地瞧着她:“我真想今晚就和你成婚洞房。”   “若是这样,我会吐血身亡,你也要这么做么?”   马天阳将脑门抵在飞雪的额头上:“我当然是舍不得,所以......所以再忍忍了。”他说着一只手已经伸到了飞雪身后,飞雪刚要奋起反抗,却觉得一股内力涌入了体内。   这小子又来为她疗伤。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马天阳认真的侧脸,略带稚气的脸颊上还有些细细的绒毛。飞雪轻轻叹了口气:“你别为我疗伤了,接连这样很损耗内力的。”   马天阳笑了笑:“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飞雪没有做声。马天阳收了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好好休息。等你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好,你也去休息吧。”飞雪轻声道。   马天阳重重点了点头,起身离去了。飞雪看着门咔嚓一声被锁上,立刻掀开被子盘腿坐了起来。尽管用着马天阳的内力于心有愧,不过不用白不用。她一直调息到深夜,之前一直郁结的内伤舒畅了许多。   照着这个势头下去,再过七天左右她就能痊愈了。忽然,飞雪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是石头砸在窗户上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拆穿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你们都光看不说话,也不收藏。world sing how learn./(ㄒoㄒ)/~~   她走了过去,想推开窗户。可是这窗户好像钉死了,根本推不动。隔着一扇窗棂。她听到了江知北的声音:“雪儿,你没事吧?”   “我还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儿很危险!”   “我那天见到你和林裕匆匆走了,很担心你有事情。所以便跟了过来。”   飞雪将手轻轻覆在窗户上,窗外江知北看着她的身影,慢慢伸出了手去摩挲着。   “你还是赶紧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那怎么行!姓马的那小子对你虎视眈眈,我可不想头上一抹绿。”   飞雪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其实我们已经和离了,你又何必为了我再身陷险境。此处危险,你还是先走吧。”   江知北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雪儿,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了。那一日我不是有意要伤你。我只是听你说要对莫大哥下毒手,我想你武艺那么高强,所以当了真。所以才会出言提醒。你不要生气了。”   飞雪叹了口气:“我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生气。只是在生死的一刹那,我忽然想起许久前看过你写的一个故事。故事里说,有一个爱恨痴缠的姑娘喜欢上了一个男子,可男子并不喜欢她。她苦苦追逐,甚是将男子禁锢在家中,期待朝夕相处之中他能爱上她。岂料家中走水,她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救男子。男子得了自由之时,屋顶上的横梁砸了下来。她奋力推开他,自己却被压在横梁之下。可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只是——”江知北想分辨,却听飞雪继续说了下去。   “那时候我看到这个故事,气得火冒三丈,觉得这个男子怎么可以如此绝情。可我还记得你当时的评论。你说,世人都责备男子无情,却又岂知女子的爱于他而言只是枷锁。平白被套上枷锁,换来的只有恨意,又何来的爱。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们的婚约对你来说也只是枷锁,所以我才下定了决心要放你自由。”   江知北听到飞雪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说的不错,此前他确实以为这一段婚约只是一个枷锁。可是他并无心去伤害她,所以他偷偷躲在暗处想要照顾她,等她伤好后再离开。   也因此他看见了她的另一面。一个脆弱又无助的寻常女子。她脸色苍白,在偌大的书房里自言自语的时候,她抽出画像嫣然一笑的时候,还有她伏在案头睡去时眼角流出的那一滴泪。情起情灭就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   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他早就对她动了心。所以才会那样无意识地去画她的画像。可他竟然迟钝愚蠢到根本没有意识到。   良久,江知北将一个小瓶子从窗户的缝隙塞了进去:“雪儿,我们有婚约在身,你不可以嫁给姓马的那臭小子。这个药拿好,关键时候可以用。”   飞雪接过了药瓶,她可以感觉到江知北的离去。飞雪将小药瓶收好藏在了衣袖间,退后了几步坐在椅子上。她难道就只能靠婚约才能留住一个人么?   辗转一夜,第二天马天阳傍晚的时候来探望她,顺便把饭给喂了。飞雪从他口中得知,他们今晚子时准备行动,放走莫谦年和慕容清云。   她暗忖了一下,觉得这是个好时机。马天阳必定会迷晕一大票山匪,她功力恢复了三成,遇到一般的喽啰应该不成问题。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于是飞雪耐心等着子时的到来。门外梆子敲了三声,飞雪侧耳倾听。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她小心翼翼撬开了窗户想跳出去。费了半天力撬开窗户,探身一看,这才发现外面根本就是悬崖!   江知北居然站在这个地方送药给她,这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么!飞雪一阵后怕。   她勾着窗户的边缘飞身出去,绕过了悬崖落在地面上。果然,拱月寨的山匪们都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飞雪不敢逗留,径直赶到了莫谦年和慕容清云被关押的地方。还没走近她便发现门已经洞开了,想必人应该已经走掉了。   她转身便要离开此处,忽然里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飞雪飞身就要闪躲,背后忽然风声呼啸。她转过头,之间一块脑袋大的石头砸了过来。她堪堪闪过了这石头。   屋子里忽然全都亮堂了起来。江知北踉跄着扑了出来。接着马天阳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他那个虎背熊腰的老爹马毅。   原本横七竖八躺着的山匪也都站了起来。飞雪大步上前拉过了江知北,她挡在他身前摆开了架势:“怎么回事?”   “哼!想哄老子的儿子,没这么容易!”马毅拍了拍马天阳的肩膀,“老子跟你说什么?女人不能信!你看她根本就没打算跟你成婚!要我说直接一刀砍了一了百了!”   “你是不是骗我?”马天阳看着飞雪,眼神很受伤。   飞雪心中也有些愧疚,于是点了点头:“小马,我不可能与你成婚的。”   “为什么?”   飞雪正要回答,身后江知北便朗声道:“因为她是我的娘子,我们早已经成婚了。”他走上前来,没有丝毫惧色,“你们知道我娘子是什么人么?”   “老子管你什么人,他娘的敢骗我儿子,今天你们别想活着走出拱月寨!”马毅说着拔出了他的朴刀。   “你们想要与整个江湖为敌么?!”江知北断喝道。   马毅顿了顿:“你是什么意思?”   “你们难道没听说过新上任的武林盟主,是个女子?而且今天就站在你们面前。”江知北暗暗握紧了飞雪的手,“她叫韩飞雪。”   马毅踟蹰了起来,他微微蹙起了眉头看向马天阳。马天阳吃惊地瞧着飞雪,嗫嚅道:“他说的是真的么?你......你和他已经成婚了?”   飞雪点了点头。   马天阳忽然变了脸色,他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江知北:“好!那我就杀了这个人。然后照样可以娶你。”   飞雪抽出袖中的红绫冷笑道:“你动他试试!”   马天阳没料到这个之前一直病弱的女子会忽然显露出这样的气势来。他知道她内伤未愈,可是此刻也是心头火气。于是长剑一挥直袭向江知北,半途长剑却被红绫缠住甩了开来。   马天阳招招狠辣攻向江知北,却都被飞雪一一拦了下来。他不想伤她,于是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了江知北的身上。   好几次差点刺中他的要害,甚至有一次堪堪划过了脸。飞雪看到江知北脸上多了一个小口子,顿时炸了毛。这还了得!她不废了这小子就不姓韩!   飞雪招式凌厉了起来,马天阳被缠得无法,大叫了一声:“爹!你帮我拦着她!但是别伤她!”   “好嘞!”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马毅立刻卷了进来。飞雪被马毅阻挡着,顿时急火攻心。   马天阳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大喝道:“受死吧!”长剑破空直刺向江知北的心口,就在这一刹那,马毅阻拦着的飞雪身形一闪。下一刻马天阳只感觉到长剑穿过了什么人的身体。   尘埃落定,飞雪在最后一刹那挡在了江知北的身前。她本是要空手接白刃,可马天阳那一剑用了全力,最终还是划破了她的双掌,扎进了她的身体里。   江知北面色惨白,下意识地抱住了她。飞雪踉跄着退后了一步,吐出一口鲜血来。这伤并不致命,可这剑气却是伤人。还没好的内伤加上剑气的伤,简直是场灾难。   马天阳一把丢掉了手中的剑,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飞雪抬起手掌防御,马天阳站住了脚步,满脸焦急:“飞雪,你受伤了!我......我......让我瞧一瞧!”   “别过来!”飞雪一声断喝,却引发了伤口,又吐出一口血来。   “好好好,我不过去。可你需要立刻找大夫!”   “我夫君会带我下山去找大夫。”飞雪握住了江知北的手,“带我走吧。”   “不准走!”马天阳大步走了过来。飞雪一掌毫不犹豫地拍了下去,他却躲也不曾躲。事实上飞雪这一掌也没什么力道了,马天阳抱过飞雪抬脚踢开了江知北。   江知北冷声道:“今日你们若是不放过飞雪,我的书信便会传遍整个江湖。到时候正派武林围剿拱月寨,你们愿见这样的场景么?!”   马毅闻言忙上前劝道:“是啊,儿子。为了个女人不值得。”   马天阳大笑了起来:“爹,你别怕。若我们是绑了武林盟主或许会遭人围攻。可若是我娶了她,便不会有人管这闲事。”他低头瞧着飞雪咬牙切齿道,“我是不会放手的!”   飞雪心中长叹。少年人最容易生执念,尤其是情之一字,总也学不会放手。可她现在说不出话来,一张口就要吐血。近来流年不利,动不动就受伤,简直要把她这辈子的血都给吐了。 ☆、离间   一旁马毅好言劝道:“儿子,抢人家老婆这事儿做得确实不那么地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爹,你不知道。他们俩都和离了。”   “你听谁说的?”马毅问道。   “山下村子里那帮成天蹦来蹦去的妇人说的。”马天阳抱起了飞雪,狠狠盯了江知北一眼,“你既然不知道珍惜,便由我来照顾她。你走吧,杀了你飞雪也不会原谅我。”   江知北本想追上去,却被两个大汉硬是拖走了。飞雪简直要被马天阳这个臭小子气吐血。他抱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这山寨里的人受了伤都是自己打理,所以马天阳为飞雪处理伤口的时候非常娴熟。   飞雪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她低头对马天阳道:“小马,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儿。我和我夫君只是吵了架闹别扭,根本没有和离。山下那些人是瞎说的。你看,我都成婚了 ,怎么能和你再成婚呢?”   马天阳攥紧了飞雪的手,抬起了头。飞雪这才看到他双目早已经通红地蓄满了泪水:“可我喜欢你啊。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喜欢一个人。我不在乎你比我大,不在乎你已经成了婚,更不在乎你是   不是什么武林盟主。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呢?”   “因为我只是拿你当小孩子。”飞雪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马天阳的钳制,“你还小,根本不懂成婚意味着什么。”   “那你和那个人就懂了么?”马天阳替飞雪处理干净了伤口便扶着她躺了下去,“不要拿我当小孩儿,我懂的比你多。现在你不接受过没关系,等我们成婚后很快就会有孩子。有了孩子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飞雪听着马天阳的话,忽然觉得老脸一红。被这个熊孩子这么一说,她才想起自己之前做的幼稚事。她自己不也是想着与江知北有了孩子,两人感情就能稳定下来么。现在她总算能体会到江知北当时的心情了。   马天阳抱着她躺了下去,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飞雪好心提醒道:“小马,你不觉得这里很挤么?”马天阳摇了摇头:“我就喜欢这么挤。”   可这样躺在一起是会生出孩子来的!飞雪心下焦急,却又不知怎么劝走他,只好小声哀求道:   “小马,你这样我很害怕。给我点时间冷静冷静好不好?”   马天阳此时已经是油盐不进,根本不理会飞雪的哀求。他赌气一样抱着她,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飞雪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这样过了一夜,马天阳其实什么都没做。男女之事他多少懂一点,可是对飞雪却并没有这个念头。一来是他怕弄伤她,二来也不屑于做出强迫这么龌龊的事情来。   可是第二天早上他瞧飞雪的神情,似乎变得冰冷冷的。他做什么她都一声不吭,好像是真的生气了。马天阳有些不明所以,昨晚带回来的时候还好言好语,怎么一个晚上就变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马天阳没有多想,而是欢天喜地地准备起他的大婚来。   飞雪本以为她都摆明了这么生气,马天阳至少要来过问一下。却没想到他压根儿没往心里去,气得是压根痒痒。她清清白白一个已婚少妇,就这么平白被人占了天大的便宜。若是三贞九烈一些简直可以去死了。   整个山寨上下如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飞雪眼睁睁看着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人飞快布置好了喜堂。   她索性继续在榻上挺尸。马天阳再丧心病狂总不至于这样拉着她就拜堂吧。但飞雪还是低估了马天阳丧心病狂的程度。   没两天他真的要拉她拜堂。还请来了武林盟所有的人。飞雪本以为武林盟的属下会搬救兵来。但看几人一副真的来喝喜酒的架势,顿时眼前一黑。这江湖上难道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了么?!   飞雪一早被拉起来换上了大红色的凤冠霞帔。没想到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她竟要拜两次堂。   拜就拜吧。大不了等她伤好了就溜之大吉,这种事情她做多了。以为拜个堂就能困住她,这也太天真了。   马天阳看着一身红衣的飞雪,止不住入了迷,痴痴傻傻地说道:“飞雪,你是天上的神仙么?怎么会生得这么好看。”   飞雪听到马天阳这么夸赞她,忍不住也想看看自己的模样。一旁的侍女贴心地将一面铜镜放到她眼前。飞雪上上下下瞧了瞧,一个鼻子一张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马天阳走了过来,俯身将一支凤钗□□来她的发间,轻轻在她耳边说道:“一会儿拜了堂,你就是我的娘子了。我今生今世都会好好对你,让你永远都开心快乐。”   小孩子心性果然是这样,一张口就是一辈子。飞雪不理他,马天阳将盖头蒙在了她的头上。飞雪磕磕绊绊走到了前厅,她可以感觉到马天阳的欢呼雀跃。好像想要了很久的玩具终于到手了的喜   悦。   这个熊孩子真是欠抽。飞雪觉得自己都快忍出病来了。若不是受了伤,她又怎么可能受这份闲气。   终于走到了前厅,从盖头下可以看到马毅的一双马靴。但另一张椅子上也坐了一个人,穿的是一双黑色的皂靴。   她听到马毅对那人道:“教主,今日犬子得您主婚真是三生有幸。您觉得可以开始了么?”   “开始吧。”   飞雪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颤了颤,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红布。真是祸不单行,这个时候竟然会遇到石飞廉!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她每一次拜堂都会遇到这家伙?!   “恭喜盟主,贺喜盟主大人再度成婚!”林裕的声音忽然炸了开来。飞雪顿时觉得人生一片黑暗,为什么自己的属下都这么坑?!这还有天理么。   果然,石飞廉疑惑地嗯了一声,询问道:“令郎娶的这一位是——”   马毅语气里透着得意:“是隔壁山上武林盟的盟主韩飞雪。”   飞雪心一沉。果然,下一刻她的盖头被揭了开来。石飞廉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映入眼帘。他的脸上漾开了惊喜的神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原来你在这里!”   与其落在石飞廉手中,还不如跟马天阳拜了堂。至少等她恢复元气之后,还不是想怎么整这臭小子怎么整。但石飞廉可就说不准了。   马天阳面露不悦:“尊上为何揭我娘子的盖头?”   石飞廉冷哼了一声:“你知道她是谁么?”   “我马上要拜堂的娘子。”马天阳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直直就顶了石飞廉一句。   飞雪捏了把汗。她跟石飞廉认识这么多年,虽然假装不认识,实际上却熟悉得很。这家伙可比她心狠手辣多了。   “刚刚那一刻是,现在不是了。”石飞廉捉住了飞雪的手腕,“上一次我没能带走你,这一次不会再错失良机了。”   飞雪决定装傻到底,她眨着眼睛瞧着他:“你是谁?”   “我才是你许诺要嫁的人!”石飞廉听到飞雪这么问,顿时有些暴躁。   “你们这样对我的娘子,是当我死了吗?!”门外忽然响起了江知北的声音。他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飞雪的亲爹韩惊羽。   武林盟所有人立刻齐齐拜了下去。紧随着两人走进来的是莫谦年和慕容清云。两人互相搀扶着,看面色似乎都吃了不小的苦头。但从紧握的双手看得出来两人感情的变化。   飞雪还来不及欣慰,韩惊羽便大步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道:“雪儿啊,你这不是胡闹么。刚刚成了婚,怎么又变卦了?”   “爹爹,我这是被逼无奈。今日幸好你来了,快带我走吧!”飞雪想挣脱石飞廉的钳制,谁承想石飞廉的钳制没挣脱,另一只手又被马天阳捉住了。   他没心没肺地叫唤了起来:“原来是岳丈泰斗,真是巧了。我和飞雪要拜堂了,您老上座。”   韩惊羽下意识就要往前走,刚踏出一步又反应了过来,横眉怒目:“谁是你的岳丈泰斗,我女婿只有一个人。”他拍了拍江知北的后背,“你去把我女儿抢过来。”   江知北得了令立刻大步上前想要拉回飞雪,刚走到飞雪身前就差点被石飞廉和马天阳拍飞。   飞雪看着她爹是懒得出手了,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她飞快忖度了一下眼前的形势,眼珠一转,想出了一条妙计。   她转向右边的石飞廉:“飞廉,我两次拜堂都遇到了你,想必也是上天的安排。可是小马——”她为难地转过头看向马天阳。   马天阳虽说年纪小,脑子却不笨,立刻明白了飞雪的意图。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石飞廉已经眼中烧着怒火瞧着他:“你放手!”   “我不放!”   “你是要违逆我的命令么?!”石飞廉周身散发着寒意。一旁马毅忽然冲了过来,一面拖拽着儿子一面道:“乖儿子,这老婆咱讨不起。改天爹给你找个更好的!”   “我不要!我就要飞雪!唔——”马天阳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毅捂住了嘴。一向耳根子软摇摆不定的马毅此刻忽然坚决了起来,硬生生将马天阳拖走了。   飞雪高声唤道:“马寨主,小马还是个孩子。虽说行事不当,不过也不要苛责他!随便打个百八十鞭子就好了!”   武林盟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女人真是招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反思   飞雪回过头来继续对付石飞廉。她热情地反手握住了石飞廉的手:“飞廉,今次真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才能脱离虎口。我们武林盟就在这附近,去我那儿做做。我得请你喝酒吃饭,表达我的谢意!”   石飞廉愣神看着飞雪,想着她这么主动邀请自己,自然是要去了。于是点了点头。   韩惊羽伸了个懒腰,嗔怪地瞧了江知北一眼:“贤婿啊,这种小事以后就不用大老远找你岳丈泰山了嘛。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终归还是要年轻人自己处理的。”   江知北已经看得目瞪口呆。每天睡在他枕边的到底是个多可怕的女人,三言两语兵不血刃解决了马天阳这么难缠的小子。   飞雪上前挽住了韩惊羽的胳膊,终于是松口气。韩惊羽碰到飞雪的手腕,忽然皱起了眉头:“雪儿,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莫谦年上前一步道:“前辈,是晚生与令嫒比武之时误伤。还请前辈见谅。”   韩惊羽摆了摆手:“比武嘛,刀剑无眼,这也是难免的。”他乐呵呵地凑近了飞雪,压低了声音道,“乖女儿,这个伤了你的混蛋有什么弱点?爹爹替你教训他!”   飞雪摆了摆手,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爹,咱们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了,怎么能做出这等阴险小人的行径。传出去贻笑大方啊。等过一阵子我下点泻药拉死他,也好摆脱嫌疑。”   韩惊羽点了点头:“此计甚妙,不愧是我的女儿。”父女两相视露出一丝奸笑。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山,又集体奔赴武林盟。飞雪受了伤走得有些慢,石飞廉几次要来背她都被拒绝了。江知北很是不忿,这小子一副当他已经死了的模样。为了宣誓主权,江知北扶着飞雪一步步拾级而上。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一众人才赶到了武林盟,江知北搀扶着飞雪进屋休息。他本想在她身边躺着,谁料飞雪一直盯着他。这眼神压迫得他只好先行退了出去。   武林盟所有人都没能好好休息,现在总算松了口气。于是大白天的大伙儿都在屋子里呼呼大睡,一直睡到第二天。   静谧的午后,却只有两人一直在河畔悉悉索索。飞雪一觉睡醒见天大亮,起来伸了个懒腰。伤口忽然一阵刺痛。她这个药换了新药,看包扎的手法不像是她爹。她爹是个糙老爷们儿,每次她受   伤都是随手撕下衣服一角随便裹裹了事。   如此细致的包扎,除了江知北,她也想不出有其他人了。飞雪披了外套出门想去找点吃的,路过回廊的时候忽然瞧见不远处的河畔边的那两人。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莫谦年和慕容清云么?!飞雪瞧了半晌,两人有些腻腻歪歪的。她心头一喜,这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对就这么成了!早知道她应该和马毅商量一下搞个一条龙服务。   这面帮江湖上的男女拉红线,那边山头负责把人劫走关起来。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好像成对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像莫谦年这样的武痴都能动心,可见这一招有奇效。   飞雪看得入神,身旁传来低低的声音:“真是千年的铁树要开花,万年的王八要下蛋。莫大哥居然开了窍了!”   飞雪一转头,江知北正蹲在她身边也看得入神。   “你在这儿做什么?”   江知北抬起头来,手拍了拍身旁的食盒:“我想着你一天一夜没有吃饭,所以做了些银耳莲子羹送来了。”   “你亲手做的?”飞雪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江知北没有答,只是站起身托着她的手臂:“走,去前厅。”飞雪迷迷糊糊跟着江知北去了前厅。江知北将一碗热腾腾的羹汤端了出来。   她小小地尝了一口,甘甜可口。最近在吃的方面,飞雪也算是受尽折磨。尤其是在拱月寨的时候,马天阳那臭小子天天喂她吃下了迷药的饭菜,吃完就要脱力倒下。乍吃到这银耳莲子羹,飞雪几乎要掩面泪奔。   “好吃吗?”江知北小心翼翼地问道。   飞雪重重点了点头。江知北又问:“那我以后一直做给你吃好不好?”   飞雪这一次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碗里的莲子羹。江知北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忽然有些心疼,温声道:“雪儿,之前都是我的不对。是我瞎了眼没看到你的好,以后你要打要骂随便,我吭都不会吭一声。只要你别离开我。”   “我——”   “我们从新来过好不好?”江知北握住了飞雪的手,四目相对。飞雪忽然觉得一颗心脏噗通噗通跳了起来,头一次离这么近看江知北,只觉得他尤其地好看。   她正要回答,忽然一股内力一掌拍碎了前厅的大门。石飞廉大步走了进来,冷哼道:“要想和飞雪在一起,还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飞雪心疼地看着那惨死的大门,正要破口大骂。江知北却站了起来:“我跟我娘子床头吵架床尾和,干你哪门子事?!”   “我已经听马天阳说了,飞雪和你和离了!她现在是自由身,与你又有何干?!”石飞廉负手站在江知北面前。两人针锋相对,眼看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韩惊羽大步跨进门掏着耳朵问道:“我刚刚听什么和离,怎么回事?”   “没有的事儿!我跟飞雪好着呢!”江知北挡在石飞廉和飞雪之间,对韩惊羽拱手道,“爹,您老人家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不必了,我方才吃了王大娘做的饭菜,真是甚得我意。多年的老口味了,怀念啊。”韩惊羽说着感慨了起来。   飞雪和江知北终于知道为什么王大娘多年在武林盟屹立不倒,敢情是他爹好这一口。   “韩盟主,您之前说过,我若是和姓江的小儿比过。赢了飞雪便随我,此话可还当真?”石飞廉   负手问道。   韩惊羽挠了挠后脑勺:“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江知北也连连点头:“是啊,没有的事儿。你是不是觊觎我娘子太久,脑子有些不正常了?”   石飞廉差点被这些武林正道气吐血,他一张拍在桌子上,双目圆睁:“没想到堂堂武林盟主竟也食言而肥!好,那我也不必顾忌武林正邪之间的和平,今日我就要拆了武林盟!”石飞廉说着又是一掌发出内力集中了江知北身后的架子。   一时间架子和桌子全都粉碎,木屑四飞。飞雪很想跳出来骂街,无奈身体不允许,只好弱弱地挥了挥手:“你们都走,我和石教主有话要说。”   江知北自是不放心,不过韩惊羽一把拎过他提了出去。   飞雪将刚喝完的银耳莲子羹摆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两声:“小石头,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   听到这个称呼,石飞廉先是一僵,接着喜上眉梢:“小雪,你根本没有忘记我对不对?!”   “当然没忘,咱们从小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也算是共过生死,我怎么会轻易忘记那一段过去。”飞雪叹了口气,“可是现在你是魔教教主,我是武林盟主。我们正邪不两立,早已经不复当初。你又何必身陷险境?”   “你跟我回魔教不就好了?”   “当然不好。”飞雪抬头看着他,“这就好像我跟你说,你别当魔教教主了,你愿意么?”   石飞廉犹豫了起来,他沉吟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暂时放下了魔教的一切事物前来寻找她,不过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这武林盟有什么好?除了有瓦遮头,其他什么都没有。江知北那小子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他怎么保护你?”石飞廉抬手指向拱月寨的方向,“若是你再遇到马天阳父子,谁来救你?”   寻常她根本不需要人救。何况现在武林正道安分得很,拱月寨这种事情完全是意外。她这辈子也不会碰上几回。   飞雪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发现,她好像最倒霉的几次都跟江知北有脱不开的牵连。譬如最羞耻的唐门中毒一事,就是为了一睹他的芳容。石飞廉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往往是明知是要命的□□,却还是甘之如饴。   “小石头,你看你长时间离开魔教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暂且回去,等我想好了就去找你。”   “我不信,你和你爹惯会骗人。我要留在这里看着你,一直到你回心转意。”石飞廉的语气里毫无商量的余地。   飞雪向来不能奈他何,眼下也只好先由着他了。   就在两人在屋内絮语之时,门外江知北一面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一面小声问他的岳丈泰山:   “爹,飞雪和这个魔教教主是怎么认识的?”   韩惊羽摊开手:“我也不知道。早些时候莫谦年的师父还活着,成天在江湖上追着我要跟我比武。每次为了躲他都要藏许久,飞雪就独身行走江湖。其中经历了许多事情,她不说,我也没问。”   “那她真的跟石飞廉感情很好么?为什么她叫他小石头这么亲昵?”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她确实有提过自己有个朋友叫小石头,说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不过这个朋友挺孤单的,所以她每年都有一个月的时间撇了我一个人去找他。没想到这个小石头竟然是魔教教主!”韩惊羽也是恍然。   他这么一说,江知北更加担心了。原本他以为只是石飞廉一厢情愿,所以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每年都有一个月的时间相见,可见感情深厚。但飞雪又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究竟她的心里孰轻孰重?   这个答案无论是谁,江知北都不会觉得开心。他觉得飞雪的心里应该是容不下其他人,只有他一个的......   这一意外发现让江知北郁闷了许久。而武林盟其他人却是没心没肺,秦项的毒解了,又开始尽职尽责地巡起了院子。但每次都碰上莫谦年和慕容清云,搅得鸡飞狗跳。   飞雪休养了七八日总算是好了大半。经历了拱月寨的事情,飞雪决定再次开个大会。她召集了武林盟所有人围成了一圈。江知北闻讯也赶了过来,挤在飞雪身边。   林裕关切地对飞雪道:“盟主大人,你的伤不碍事了吗?”   飞雪摆了摆手,正色道:“今次召集大家来就是要反思一下慕容姑娘这一单生意的失败之处。”   “可他俩不是成了么?”秦项绞着一绺黑发不解地瞧着飞雪。   “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飞雪深沉地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经此一役,我才知道我们武林盟到底有多么无组织无纪律!事事都出意外,可不是次次都能有这次的好运。”   “盟主大人说得对!”林裕啪啪啪鼓起了掌来,武林盟其他人齐齐飞去了眼刀。   飞雪赞许地点了点头,武林盟这一群人只有林裕觉悟是最高的了。   “经过本盟主近几日的反思和分析得出了结论——团结!我们武林盟的凝聚力不够。所以本盟主决定实行绩效制度。也就是说,以后上门的生意,分人接单。成了一对奖励一钱,失败一对扣一钱。当然,不可以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以免危险的发生。”   万八千举起手来:“盟主大人,下三滥的手段定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难住了飞雪,她仔细想了想,最终认真地回答道:“具体细节我回去琢磨一下列个禁令,回头大家在讨论。”她顿了顿,又道,“话说回来,你们知道莫掌门和慕容姑娘这是怎么回事么?”   秦项翻了个白眼:“男盗女娼成天关在一起还不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王大娘摇了摇头:“粗俗!莫掌门一世英豪,却因为误食山下有毒的饭菜而被迷晕。慕容姑娘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救莫掌门于水火之中。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见的。所以我嚼的吧,就是因为英雄救美!”   林裕点了点头:“王大美人儿这次说对了,就是英雄救美。”武林盟其他几个少侠对于林裕这种油嘴滑舌的劲头十分鄙视。但王大娘很受用,所以他们不敢有任何意见。   飞雪思忖了一下,觉得这一项目可以成为武林盟今后工作的保留项目。一般进行到中后期可以成为一个杀手锏。当然这事儿要和拱月寨商量商量才好。飞雪将自己的想法一说,立刻得到了一致   性的赞同,只除了一人反对。   江知北摇着头沉声道:“我觉得不妥,感情的事情讲究两情相悦。这样做不是骗人么?何况马天阳那小子对你虎视眈眈的,我怎么放心你再和他有牵扯?”   万八千砸吧了一下嘴,拍了拍江知北的肩膀:“江少阁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男子汉大丈夫要知道顾全大局,盟主大人出去办事,你照顾好大后方就好了嘛。”   秦项点了点头:“我们和拱月寨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何况魔教教主在此,他们想必也不敢轻举妄动。”   江知北顿觉有些孤立无援。他现在真是前有狼后有虎,石飞廉和马天阳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帮家伙显然也没有站在他这一方。要想挽回飞雪的心,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你们说的是,我深刻反省了一下,确实是该无条件支持盟主大人的决定。”他满是讨好地拉住了飞雪的手,“那你要是去拱月寨也带上我好不好?”   飞雪拍了拍他的手:“此事容后再议。”   江知北被打回了原形,只好缩回手听了全程。   会议散后,飞雪便去了慕容清云和莫谦年处。他们眼下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每每对武林盟众人都会造成成吨的伤害,除了秦项之外方元百步之内无任何单身生物敢接近。   两人将飞雪请进门,便轮番轰炸,好一通感谢。飞雪连连摆手:“这一切都不是我的功劳,是你们二位有缘分。”   慕容清云抿唇笑了笑,不胜娇羞:“都是飞雪你的帮忙。年年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我修了书给父亲。他也很开心,说是希望我们赶快完婚。”   飞雪有些惊讶,莫谦年是一派掌门,难道愿意入赘么?   莫谦年看出了她的惊讶,轻笑道:“其实我们门派的事务早就不归我打理了,都是我师弟在照料。我回不回去都没有影响,我打算过两年把掌门的位置传给师弟,今后好好跟云儿过日子。”   “如此甚好,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飞雪见两人如今恩爱,也是替他们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   两人诚恳地表示要感谢武林盟,于是飞雪提议他们大婚之时在婚礼的请柬上将这段姻缘写成故事便可。莫谦年和慕容清云自然是答应了。   这武林盟中只有江知北的文采最好。他得了令便苦思冥想了一夜,终于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写就了一段姻缘故事。   飞雪这笔生意做得划算。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自然是要表达谢意,媒人红包也包了一大个。   而慕容清云和莫谦年大婚是轰动整个武林的大事。不单单是因为两人的身份,更是因为慕容清云早已经名声在外。却没想到她能嫁的这么好。若是详细打听,便会知道这一段来龙去脉。   飞雪预估到会有一大批人涌入武林盟。于是休养得差不多的时候便带了江知北准备去拱月寨。也不知石飞廉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他匆匆赶了过来也要一起去。   飞雪一想到届时的修罗场便觉得头疼无比。但两人都很执拗,她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两人上了山。毕竟这三人也算是相生相克,可以互相治治。   到了拱月寨,为了迎接石飞廉,马毅亲自出来迎接。马天阳听说飞雪来了,飞似的跑了出来,欢喜地叫道:“姐姐,你是来嫁我的吗?”   飞雪翻了个白眼:“你是大白天睡糊涂了么?”   马天阳瘪了瘪嘴,只是上前抱着飞雪的胳膊不肯放。不过他能感受到飞雪今天气场的不一样。尽管只来了三个人,但光是飞雪和石飞廉两个人就足以翻手将拱月寨夷平。   他也算是识时务,没有造次。江知北虽然不满,不过想想他也打不过他,便忍了这一口气。只是不动声色站到了飞雪的另一侧。   飞雪和马毅说明了来意。马毅看着石飞廉的脸色,想着这是教主的朋友。于是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且把事情交给了马天阳。   马天阳得知可以经常和飞雪照面,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了。于是事情商议下来,决定是由马天阳领着一帮山匪驻扎在武林盟后面。只要收到飞雪的信号便出来做事。事成之后的收入分他们三成。   就这样,马天阳提着一口大刀带着一众兄弟去了武林盟。   前脚刚商议好,后脚果然涌来了一大批的武林少侠女侠。万八千是个账房先生,于是负责登记和收费。林裕负责接待,秦项则负责和女侠们套近乎指导。   而马天阳更是尽职尽责,只要一收到信号便冲出来将人打晕关在一起勒索赎金。当然也总会给他们机会可乘,让两人得以逃命。   此事总是有些风险,一部分自然是英雄救美,还有一些撒丫子就跑的便被武林盟列入了黑名单。依靠这一招,武林盟促成了不少美满的姻缘。   但江知北却开心不起来,他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飞雪和石飞廉的过往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怎么也剔除不了。   他总是担心飞雪有一天会真的跟着石飞廉离开这里,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飞雪在房间里翻看着一日的进项,江知北探头走了进来。他进来专心钻研厨艺,总算是有些小成。今晚又做了一碗羹汤给飞雪补补身子。   “雪儿,我们成婚也快一年了吧。”江知北握起飞雪的手,轻声问道。   飞雪点了点头,眼睛还止不住往账本上看。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   飞雪一愣,终于看向了江知北。她记得这是在她当初拼命想留住江知北的时候使的昏招。如今好像一切都反了过来。   事实上这半年里她虽然刻意与江知北保持距离,心情却怎么也不能平静。他像是故意一般总是待她极好,让她想抽离又狠不下心。   “可是你若是不喜欢我,我们要孩子又有什么意义?”   “谁说我不喜欢你。”江知北叹了口气,“你还要我怎么做才能证明我喜欢你?”   飞雪促成了这么多美满的姻缘,却不知道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她确实是喜欢江知北,所以为他做了很多的蠢事。那么江知北呢?   她没有回答江知北,却看到他眼里有些失落。飞雪终究是看不得江知北伤心,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   江知北回身看着飞雪,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然后转身出了门。   他知道石飞廉每晚都会在院子里练功,于是顶着被石飞廉一掌拍死的危险闯进了院子里。   石飞廉皱着眉头看着江知北:“你来做什么?”   江知北沉着面色问道:“你和我娘子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石飞廉冷眼看他:“与你有关么?”   “当然,她是我的娘子。你如今纠缠与她究竟是为何?”   对江知北的挑衅,石飞廉颇为不满。一双漆黑的瞳仁里散发着一阵杀意,忽然他冷笑了一声:   “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江知北听石飞廉娓娓道来,这才知道了飞雪和石飞廉的过往。   原来飞雪十二岁的时候,韩惊羽为躲避莫谦年的师父留下了飞雪一个人。飞雪无意中被魔教捉了去。彼时魔教元气大伤,正在培养新的一批魔教教徒。   魔教培养教徒的手段十分残忍,是将十二岁左右的小孩儿捉了来关在一起厮杀。最后留下的两个人便能进入下一轮的厮杀。直到剩下的最后一个,便成为魔教的教主候选。   飞雪早年随父亲学了些功夫,所以比起不少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儿来说占了不少优势。当时石飞廉也在其中,他是个孤儿,却天赋极高。   绝望之中,飞雪忽然找到了石飞廉。他们在血腥残酷的厮杀之中结了盟。因为飞雪对他说,胡乱的杀戮是永远不可能活到最后的。只有结盟才是活下去唯一的方法。   为了活下去,他们拿着卷了刃的到投入到了血腥的厮杀之中。他看着飞雪从一开始双手颤抖嚎啕大哭,到最后神情冷峻,目光再也不起波澜。但只有彼此在这血肉横飞之中成为唯一的依靠。所   以石飞廉对飞雪承诺,若是能活下来,他一定会娶她。飞雪也答应了。   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活过了一轮又一轮的厮杀。终于在最后,他们齐齐走到了老教主身前。   老教主一面夸赞着他们的凶猛,一面让两人互相残杀。   曾经结伴同行的两个人,如今却要拔刀相向。石飞廉本有意让飞雪,却没想到飞雪更加决绝。她在最关键的一刹那让刀子没入了她的身体,整个人掉入了身后的悬崖峭壁之中。   石飞廉本以为飞雪已经死了,却没想到第二年她又来见了他。那时候他已经是魔教的教主了。   原来飞雪早已经安排好,那一剑并不致命。而她可以攀附悬崖,就那样一点点爬了三天三夜终于   爬到了崖底。后来好心人把脱力昏迷的她带回了家中救活了她。   石飞廉冷冰冰地说道:“我和她共过生死,我们可以为彼此杀尽天下人。而你又能做什么?”   江知北轻笑:“我可以让她不用再杀人。”   石飞廉一怔,江知北没有多言拂袖而去。   这一段过往让江知北忽然有些明白飞雪的暴戾之气从何而来。他无法想象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是如何身处修罗地狱,孤立无援。彼时彼刻她只有选择杀戮才能生存。   而他过着逍遥的日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苦楚。他们离家来到此处,偌大的武林盟萧条冷清。可她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只是努力地想要支撑起整个武林盟。她为什么想要撮合江湖上的有情人,其实也只是她心中所想。   他袖手旁观了这么许久,说到底是他的不对。   江知北匆匆跑回飞雪的房中,他拉着她的手两眼放着光:“飞雪,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共度一生。不是因为婚约,不是因为愧疚,就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飞雪吃惊地瞧着江知北,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烧糊涂了?怎么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没有烧糊涂。”江知北俯身抱住了飞雪,“我是认真的。”   真情还是假意,飞雪是分得清的。她看得到江知北眼底的真实。这一年的点点滴滴足以让她感受到,她只是一直不确定他为的是什么。   今天她终于听到他亲口说出这一句话,飞雪觉得很开心。比大婚当天还要开心,原来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是这样的感觉。她希望捧起江知北的脸,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已经完结了,收尾很潦草。   草草完结确实很任性,其实想了很多梗。不过因为写得实在不好,也没什么人喜欢。每次一条留言都看不到,一点开后台都觉得心灰意冷,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估计也没什么大大在追了。屈指可数的大大们,抱歉了。 本书由书本网【会员】为你整理,更多txt好书敬请登录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